（三十三）黑子

凤九抬了一只爪子挡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眯了一只眼睛看向东华，此时自己有几斤几两凤九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想着若是碰上什么法术高强的地头蛇，不免要到东华的怀里躲一躲。

东华还是一贯的调调，捏了那千年冻雪金脚杯的手，稳稳的，似带笑意的唇，凉凉的，未曾动得一分一毫的眉目，轻落了几分柔情看着凤九。

那黑云终化了一头通体黑透的熊，虽形体大如小山包，但四肢行将过来竟是无声无息的，于东华矮坐前恭立了行个揖，凤九看去，这个甚是狰狞的熊，约莫得有三人高。

黑熊：“主人。”

凤九从记事起，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神仙，除了爷爷、折颜那辈的几个称东华作“东华”，魔族小燕魔君偶尔会喊一句“冰块脸”以外，无不尊称他老人家一声“帝君”，就是连宋三殿下也只是私下里喊两句“东华”罢了，作的是个忘年交的情分。

如今这黑熊唤“主人”她倒未曾听过，极恭谨温顺的“主人”一词从这面目看上去与“良善”二字绝无瓜葛的大块头嘴里沉沉吐出来，凤九觉得这黑熊要么是真熊，要么就是被东华打怕了的。

她记得折颜说过，东华前后三头坐骑都是甚威猛的圆毛，想来这便是了。

凤九耷拉着尾巴蹭到东华身边，这黑熊又极恭谨的道：“黑子拜见帝后。”倒叫凤九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可幻黑云的巨熊本是东华的坐骑，东华早些年也坐过，后来因隐居太晨宫便将它圈在兽苑里，但这黑熊是个可化为云的，一般苑笼关它不住，帝君亦可怜它不是个耐得住安静的，又最端正刚直，便叫它代自己四处巡视。这黑熊虽不常在九重天，但每次回一十三天之后便会去东华处奏禀巡查之事，这青丘女君与自家主人这些年的情缘，倒也了然于心，方才一见九尾狐便知是帝后在此。

东华：“何事？”

黑熊仍伏了：“我在此山巡视已有几日，方才察觉主人的仙泽，特来拜见。”

东华伸手将凤九抱在怀里，头也未抬：“可有不妥？”

黑熊：“这不周山极大，终年积雪，又与人界相通，我多费了几日查看，并无不妥，只是前些日子在谯水处见得重霖仙者。”

凤九道：“重霖？重霖他可好？”又回头看了看东华：“重霖不应该在凡界寻沐风蝶吗？”

黑熊道：“重霖仙者确是在寻什么蝴蝶。”

东华点点头：“无妨。”

那善解人意的黑熊看了凤九爪子里的雪灵芝又道：“主人可是要这一洞的灵芝，我这就驮回去。”

凤九忙将两只前爪探到茶桌上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尝尝什么口味。”又想起来问：“你住在兽苑，可见那雪狮日日吃的便是这个吧。”

黑熊略想了想，呲了匕首一样的牙笑道：“从前，它似乎是吃这个，不过因它伤了帝后您，主人便将它赏我们吃了，虎子和猫因少吃了一条腿，好几日不曾理我。”

凤九僵硬着脖子回过去看看仍抱了自己半截身子的东华：“吃…吃了？”

东华挑了挑眉毛：“不错，我将它喂了这几只坐骑罢了。”

凤九自来知道东华杀伐决断行事利索，却不曾想会对一只灵宠下这样的手，倒吸了一口这万年雪洞的凉气：“还是几只坐骑？”

黑熊道：“不错，我与虎子还有猫一并将那雪狮撕开的。”

凤九脑海里过去的场景突然让它觉得自己的原身在东华手里，是不是不太那么安全。方讪讪的回头笑：“你还骑过猫啊。”

黑熊笑道：“帝后，猫是那棕色双翼天狮的名字，原本那青虎罗罗就叫虎子、那双翼棕狮就叫狮子，一日帝君道谁扮的更像凡界的猫，便另赐一名，倒是那狮子赢了，便赐名为猫，至今都得意的不得了。”

凤九心下想：帝君行事，要精致时是破费时日做到极致，要敷衍时也是极其随意而不自知。虎子、狮子、黑子，这名取的，真是…..不费脑子。

又抬起头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