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虽然一直与村里的人保持一定距离，但偶尔也有不必瞧病也会下山去的时候……他已经着实记不清那次下山是因为什么：可能是苦修太久嘴里淡出个鸟来？还是一个人待着时间太长都快忘了怎么开口说话了？还是实在无聊透顶想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总之擎昌君独自一人踏着春日的暖阳在村头那条溪流里卷着裤管儿，衣衫的袍角塞在腰带里，撅着腚乐颠颠地在河里捉鱼。这种算得上消遣娱乐项目的事儿自然不会用术法，他享受的就是捉鱼的那个过程，不过江成月并非水边长大，水性也不好，捉鱼技巧实在不怎么样。结果就在他屏气凝神就快要得手之际，突然几个石块儿朝他准备捉的小鱼儿飞过去，“噗通噗通”几声入了水，鱼自然很快窜开跑光了。

擎昌君蹙了蹙眉直起身，朝石块儿飞过来的地方看去。

七八个半大孩子正幸灾乐祸地拍掌戏弄他，领头的也不过十岁左右摸样，生的眉清目秀，正是十月。

前面说过村里人对他又敬又畏，那是大人，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则未必。

领头的十月挑了挑眉，挑衅叫道：“喂，老头。”

江成月好笑地勾起唇，他确实奔三百了，不过当初占了李云宸舍之时，李云宸便等同于“已死”，跟他生前一样，样貌就固定在了“死去”的那个时候，李云宸自小虽养尊处优，却体弱多病，十□□时容貌看上去也颇像个十五六的少年……于是乎这还是擎昌君第一次被人叫“老头”呢。

江成月也不恼，笑道：“什么事？”

十月道：“我听赵四奶奶说……你有一百多岁了？真的吗？”

江成月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小孩子们都被堵了一下，十月冷哼一声道：“我不相信。”

江成月道：“哦。”然后挪了个地方，接着抓鱼。

小孩子嘛，最恼人家不理他，十月于是又带领他的小伙伴，从地上捡起一堆石子儿朝河里扔过去，这下子什么鱼都跑光了，江成月一看抓不成了，只得起身叹了一口气，重新看向那群孩子。

擎昌君无奈道：“几位小友到底有何贵干？”

这话就说得太文绉绉了，穷困村落里大多没念过书的小崽子们两眼发直。

十月不理会他听不懂的那部分，接着追问道：“你真的一百多岁了么？”

江成月懒得跟他再绕，点点头道：“真的真的……”其实他还不止一百来岁呢！小朋友！

十月道：“那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年轻？你是不是妖怪？！”

他的小伙伴接腔道：“肯定是！”

“我爷爷说了……妖怪就是会迷惑人，吃了人的魂魄就不会变老呢！”

“打妖怪！妖怪是坏人！！”

江成月好笑道：“哦……就你们还想要降妖除魔？有志气！”

众小鬼又愣了，好像“降妖除魔”这个词又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十月接着发挥他听不懂直接忽略的特性，不答反问道：“哎，你……你能让这个水倒着流么？”

江成月笑道：“不能。”

十月嗤之以鼻道：“切，什么厉害！”

江成月笑：“嗯，是没什么厉害。”

江成月本以为随意敷衍两句会让那群孩子失了兴趣，结果却低估了小孩子痴缠的耐心，十月领着一群小崽子把他围得团团转，连身都转不开：“喂，老头，那你会什么法术么？”

“你是靠吃人魂魄才不会老的吗？”

“你是什么妖怪，你是什么变得？”

江成月烦不胜烦，邪笑道：“哎呀，老头我呀，不会什么法术，就会一个，叫你们爹娘回去打你们屁股的……”

话一落音，一群小孩一齐发出惊恐的尖叫：

“啊……我！我！我的腿动不了了！”

“我的也是！！”

“呜呜呜……我的脚抬不起来……”

“哇啊啊啊……”

“爹……娘……哇哇哇……”

一群小崽子们哭爹喊娘尖啸声震天。

擎昌君丝毫没有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