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卿的话让独孤蓝丰的心中愀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妻子失望的面孔，曾经那些他拥有，却又失去的东西。

在许多年的愧疚和懊悔当中，他终于学会了反思自身的能力，然而失去的那些人已经不能复得，只能从电光石火的权利纷争当中，寻找他作为人存在的证明。

“臣不是好的儿子，好的丈夫，也不算是个好父亲。”

独孤蓝丰的语调平静，可是他刚一出口，容子卿就后悔了，他本不该说这样的话题，他本不该将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出口的话没办法收回，他终究是用这把最锋利的剑刺伤了独孤蓝丰和自己。

终究是将与独孤钰儿最后的联系，也断送在自己的手中。

“独孤尚书，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意思，还请独孤尚书千万不要把那样的话房子啊心上，这只是我无心之语.”

“殿下，臣没有怪罪殿下的意思，因为殿下说的是事实，臣作为儿子不能保全母亲，致使她在兵变当夜受惊吓而发疯，不是一个好的丈夫，因为臣背叛了自己的初心，让自己的妻子失望。”

“臣不是一个好的父亲，因为臣没能够教育好自己的两个女儿，终于将他们与臣之间维系的纽带断裂了，时至今日，当臣看到独孤钰儿留下的东西之时，还是会怅然若失，但是臣还有机会，因为臣是尚书令。”

“独孤尚书……你……”

容子卿说不出话来，嘲笑独孤蓝丰作为人的失败，是对他事业的羞辱，他是个好的御史台长官，也是个好的吏部尚书，他更有希望成为一个好的丞相。

而容子卿，却完全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好的储君，更没有把握自己未来能够成为一个像样的，合格的，不会被史册辱骂的皇帝。

“尚书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不明白。”

独孤蓝丰一句话出口，令容子卿愕然，印象里面他还从未有过如此切峻的神情，这样子并不是作为一个父亲，也不是作为一个臣子。

他是在扮演死去的温成，总有那么一刻片刻，容子卿觉得，温尚书的灵魂附身在了这个瘦削清俊的文人身上，让他从旧梦里也窥见了如父亲一般严厉的责备。

“你不明白，因为你得来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你的。”

独孤蓝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平静的注视着容子卿，他的膝盖还在颤抖，但是他的腰杆依旧笔直，岁月的痕迹只留下眉峰眼尾的沟壑，却没能磨平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文人风骨。

“殿下不明白，因为殿下从来都在他人的荫蔽下长大，不懂得权势是靠自己获得，更不懂得权势是靠自己去保持的。”

他顿了顿，试着活动僵硬的双腿。

“殿下觉得，而今掌权，用兵，靠的是权势，却不懂得，人心要靠自己去维持，要靠自己去争取，殿下不懂得，殿下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没有陛下，殿下也不会有现在的地步。”

“人心，争取？独孤尚书想说什么？”

容子卿看了看放在身后的椅子，却没有心情坐下去。

“公器私用，用的是陛下的权势，而不是殿下自己的权势，换句话说，他们服从的是陛下，而并非殿下。”

容子卿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独孤蓝丰会胆大到这样的地步，一时间有些迷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殿下的权势，只是殿下身边之人，并且殿下能够真正信任的也是这样一些人，如果殿下利用陛下的权势为自己做事，那么将士们会怎么想殿下，陛下又会怎么想殿下？”

“陛下，陛下他如何会怀疑我？难道你觉得仅仅是动用京营就是不忠之心？我与陛下，从来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独孤尚书，你未免太多虑了，这是我的家里事。”

独孤蓝丰沉重的摇头，一下接着一下，容子卿的心跟着他的步履一同蹦跳，只见独孤蓝丰略微走近了一些道。

“在天家，没有什么事，是家里事，在天家，没有什么事，是御史台不能抗辩的，因为殿下是储君，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