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蓝丰的话让容子卿终于忍无可忍，

“独孤尚书，我请你就不要再本王面前再卖关子了好么？既然已经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话想说，请你，请你也一并说出来吧。”

容子卿甩了甩袖子，环顾四周，此日屋子里只有他和独孤蓝丰两个人，可是他却莫名其妙的如芒刺在背，总觉得独孤蓝丰那一双浑浊到年老的眼睛背后，还有一双眼睛。

那是属于独孤钰儿的倔强注视，足以让容子卿在平白的日子里也感到十分紧张。

“殿下，殿下又想听什么？殿下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容子卿沉默了，以往过多的束缚是他身为一个皇子所不能理解的，他要成为一个与容子翎完全的不同的君王。

但独孤蓝丰在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他，容子翎在某些方面甚至做的比他还要好一些，这无疑是容子卿所绝对不嫩巩固接受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本王做不到，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君王？难道我连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连自己的女人也不能保护么？”

容子卿的表情十分切峻，他看着独孤蓝丰弯曲的脊背，只觉得心中一阵犯堵。

“她也是你的女儿，难道她的安危，你就不关心，不在意么？”

“殿下，现在臣与殿下只论君臣，请殿下将儿女私情放在身后，以一个君王的姿态，来与臣说话吧。”

独孤蓝丰的声音恢复了冷淡，如同他无数次在朝会上说出的那些讥刺的言语一样可以灼伤人，容子卿瞬间觉得，自己又成了那个学生，站在帷幕后面，看着大哥与父皇一问一答。

可是他现在业已成年，没有人能像指导一个学生一样指导他了。

“君王的姿态，那独孤尚书可曾知道君王之怒，独孤尚书可曾用真正敬畏君王的态度来对待本王呢？”

独孤蓝丰再次顿首，他的额头在冰冷的金砖上停留了一瞬，抬起头来时，眼中莹然已经有泪光。

“君王之怒，臣不是没有体会过，那是殿下的父亲，他的手段殿下不了解。”

“刑不上大夫，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容子卿冷冷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撂下，他靠在案头，信手拿过了一张白色的宣纸，饱蘸了笔墨在上面涂画起来。

“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与殿下的理想相比，文人的意见和束缚从来都是必要的，居庙堂之高，殿下可知道，天下万姓！都比在上位者更加易碎，而他们的人生，也容易被碾碎。”

“碾碎？什么？”

容子卿仿佛不解，又仿佛不想要提起这些。

“殿下的一句话，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就算殿下今日以臣忤逆的罪名处罚臣，置我于死地，臣也没有丝毫的怨言，但是作为一个英明的君主，殿下必须要忍耐这样的孤独。”

容子卿缓缓地摇头，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不像先前那般切峻，他上前搀扶起了独孤蓝丰，看着他的一双浑浊的眼睛轻声叹了口气。

“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意的人却不能保护，可怕的是真心话不能对应当讲的人讲，独孤尚书一声清廉，您的高风亮节本王十分钦佩，但是我注定是做不成百世明君的，因为我的心中依然存留有愿望。”

他转过身去，在纸上勾勒，几笔就画出了大致的轮廓，他一面动笔，一面开口道。

“与独孤尚书不同的是，我并不想牺牲我作为人应尽的责任，我想做好的，做好的儿子，好的丈夫，也想做好的，父亲，而不仅仅是庙堂上的一个傀儡天子。”

“不，不是的，殿下从来都不是傀儡天子，陛下也从来都……”

独孤蓝丰愕然抬头，可他的话被阻止，没能够继续说下去。

“你的难处我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算太好，国朝的规制是立嫡立长，而我只能占一个贤字，所依仗的只有父亲和你，就算是这样的境地，我也依然想要尽可能的保护钰儿，只要她平安，仅此而已。”

“钰儿平安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