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引着追兵一路上了山，山上几乎没有一条像样的小径，高低起伏的枝条藤蔓扎满了小刺，她收着小臂还是感受到了切实的疼痛，后面的追兵皆披铠甲，小刺对他们构不成威胁，锦心三两步跳脱了杂草丛生的灌木，转而跳进了密林间。

她捂着被划破的衣服，像一抹魂灵在山间游荡。

夜色下的山林，树影婆娑，轻风拂过，叶声涛涛，虫鸣无处可寻，这一路上或可有蛇，或可有兽，锦心别无选择，她既已踏上这一条路，无论如何，也要跑完。

她的路子变换不定，尽量走得崎岖蜿蜒，借助矗立在山上的高干藤枝遮蔽自己。

“在那！”

“抓住她！”

“该死的，这么能跑！”

身后的枝条不断被他们斩断，锦心渐渐体力不支，步子放缓。

也不知乐桃有没有成功跑掉，她帮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还了她替自己向皇上求情那份人情。

忽然一个人影从山林上空腾空跃下，翻了个身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

“将军来了！”

“小的们见过将军。”

那些士兵一个个停下脚步：“将军，那个人就在前面！”楚筠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攀上了前方的一棵树。

他回过头道：“全都追来了？”

“糟了。”那群人蓦地反应过来。

“这里交给我，你们赶快折返，若有半点差池，军法处置。”

那群士兵顿时一哄而散，楚筠见他们走远，又向前走了几步。

锦心躲在树冠里的一个枝条上，她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只觉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痛楚。

那些个茎刺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她忽然听见树下的声音：“出来吧。”

楚筠见她还不肯下来，便指明：“锦心，还不肯下来？”

锦心听后，讪讪从树上跳了下来，揭开了蒙面。

楚筠道：“你应该庆幸封城是我安排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锦心垂着头。

“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不消说一句，只要站在我面前，我就知晓是你。”

锦心浑身不甘，气势汹汹反驳：“这个世上，只有我自己最了解我。不是别人，更不可能是你。”

楚筠不想与她就这个话题争论：“所以锦心，你把谁放出去了。”

锦心紧紧抿住嘴唇，不肯吐露一句。

“不说是吧，想必她也跑不远，我派人把她再抓回来。”楚筠作势便要离开。

“乐婕妤。”锦心沉声道，“她和你的计划没有一丁点关系。她只是想回去看看她的爹娘是不是还活着。”

“她的爹娘住在何处？”

“珵郡。”

楚筠皱眉：“珵郡只剩下几十口人，你现在放她走，岂不是害她！明明宫内更加安全。”

锦心冷笑道：“原来楚将军也会有担忧别人安危的时候。”

“她与我说，宁可陪爹娘死在珵郡，也不愿在宫里孤独终老。”

“锦心，你怎么会这么天真。”楚筠咬牙道：“你把她放走，明早被人发现后禀告给元珏，他必会差人去查。若仙阳城不是由我把守，而是柳权韬那种阴狠之人，你现在早就死无全尸了，你知不知道！”说至尾音时，那原本克制住的情绪竟然越来越难以抑制，“再退一万步，若有别的差池，若乐婕妤存心陷害，就凭你这多管闲事的劲头，迟早活不过明日！”

“宫内人人讲求自保，乐婕妤求你几句，你便心软，险些搭上自己一命也要保她离开，我就想问你一句，锦心，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楚筠是真正感到害怕了，他怕锦心再意气用事下去，即便自己如何周到，也护不住她。

前面这一番责怪，锦心始终一声不吭，直到在听到“值不值得”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积攒许久的情绪瞬间溃堤：“值不值得？”她哭笑着喊道：“楚筠，你问我值不值得？”

“乐桃就是我，我就是乐桃！你说值不值得？”

“她做了我不能做的事，我成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