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锦心回到芳华殿时，天已经黑透，她推开门便看见元珏威严地坐在桌子旁等她，小斐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见锦心回来，小斐急得眼眶泛红。

原本以为会面临一场腥风血雨，谁料元珏紧绷的脸突然缓和，他又变成了那个只会对锦心笑的小皇帝：“来了就和朕一起用膳吧。”

锦心提心吊胆地答应，示意小斐和安荣先出去，给元珏斟酒：“皇上，星儿陪您喝酒。”

说罢，她给自己的杯中倒满，一饮而尽。

元珏也随着她饮下一杯，二人相顾无言。

***

楚筠带着夏侯芊进了扬州城，冯胜早早便在城楼上等待，瞧见楚筠到了扬州，连忙下来接应。

“卑职参见楚将军，”此刻冯胜注意到身后的夏侯芊，便又添了一句：“和将军夫人。”

“城内如何？”楚筠抬起手掌示意大队伍停下。

冯胜摇了摇头：“将军之前派我去城郊彻查，连续十日毫无结果。可谁曾想那伙人一直就安插在城内，混在扬州百姓里。只要他们不开口说话，我的人便分辨不出是不是本地人。”

“方才暴动才平息，被他们逃了不少，我估计今晚还有场硬仗。要不是将军及时赶到，我们的人也都牺牲的差不多了。”

城门两侧亮着两簇火把，映亮有限的土地，在这一片地上躺着不少将士的尸体，就连上城楼的台阶上也交错倒下了不少人，粘稠风干的血液紧紧裹在大理石砖块上，方才冯胜下楼时，勉强用脚才踢出了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道。

夏侯芊闻着铁锈的腥味，强忍着干呕的生理反应，思忖了一会才插上嘴：“夏侯府……还好吗？”

冯胜道：“回夫人，夏侯府一直大门紧闭，想必是没事。”

夏侯芊稍稍松了口气：“楚哥哥，我们先进城好不好？”

楚筠点了下头：“有劳冯都尉彻夜把守。”

“不敢，都是卑职分内之事。”

“对了，扬州暴/乱，安平王如今身在何处？”

“前日便赶去了苏州避风头。”

楚筠若有所思地带着人马入城，城中一片死寂，夏侯芊抬头望天，却看不见一颗星点，层层黑云占领了扬州上空，四周除了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响，便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突然马儿前脚一绊，夏侯芊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楚筠回头道：“注意地面。”

借着楚筠手中火折子的光亮，夏侯芊才发觉马蹄旁倒着一具妇人的尸体，行进时马蹄绊到了她的腿。

夏侯芊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狠狠吓了一跳，她颤抖着捂住了嘴屏住呼吸。

曾经无比繁华欣荣的扬州城，如今已经变成了死城，夏侯芊无法想象一夕之间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

楚筠故意放慢速度，借助敏锐的感官捕捉着风吹草动，藏天元的人一定还躲在城内，他们有可能躲在被杀的百姓家中，还可能躲在哪里……

这其中一定有迹可循。

夏侯府近在眼前，夏侯芊下了马，府上大门紧闭，她握着铜扣敲了敲门：“有人吗？告诉老爷夫人，说小姐回来了。”

没有人应答。

夏侯芊觉得不对劲，她顺着门中的缝隙朝内望去，大厅没有掌灯四处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楚筠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把身后的一个士兵招了过来：“带五十个人去城内查探所有的铁匠铺，蹲守在原处不得离开，一有风吹草动直接动手。”

说罢，他走向夏侯芊，夏侯芊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却依旧无人开门，楚筠走过去一脚踹开了大门。

大门轻松从两侧打开，铁链“啪”地一声落地。

“啊——”

两个丫鬟的头颅血淋淋地被拉着辫子吊在了门梁上，她们都瞪着赤红的双眼，没了头的身体铺陈在门槛处，血已经凝干，再往里看，从门口至前厅的路上全部整整齐齐地排布着全府之人的尸身。

夏侯芊极度惊吓从台阶上滚到了地上，她登时便激出了眼泪。

楚筠也受了惊吓，他沉着气带着人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