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翠是谢府家生的奴婢，原不叫这个名儿，还是十岁那年被指到谢灵芊房里做贴身婢女，谢灵芊给取的名字。

宝珍比她小两岁，是大夫人房里一个妈妈的孙女，也同年被指了过去，从此与她一起伺候着谢灵芊，一伺候就是十五年。

原本有了年岁的婢女，若是能得了主子恩赦，就可脱了贱籍，出去嫁人。可宝翠和宝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尤其是宝珍死了之后，宝翠更是想着，如今谢灵芊身边的心腹，就只有她一个了，她说什么都要呆在自家小姐身边，伺候她到终老，一辈子给她出谋划策端茶递水，换了谁她都不会放心。

原本宝翠以为，谢灵芊也是这样依赖她的。

除了把她当作心腹的奴婢，更是把她当作亲人一般。

可这一阵子，宝翠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自从她在宫里那次要为谢灵芊献上性命，结果未遂之后，谢灵芊仿佛就再看不上她一般，动辄白眼斥骂，再没了笑脸对她了。

可她心里不愿意承认是谢灵芊不好。

她总觉得是因为宝珠处处得力，整日调三窝四，在谢灵芊面前卖乖，哄得谢灵芊对她百依百顺，好将她排挤出去。

再谢府时家中太平，也没什么事叫她出头，倒还没那么明显。这次出门，事情一多起来，这种感觉在宝翠心里就越来越强烈。

无论什么事，宝珠都比她多出一个心眼筹谋来，哄得谢灵芊十分满意开心，转过头来数落她得不是，宝珠还要在一旁摆出一副和善得样子来，更显得她嫉妒嘴脸十分难看了。

宝翠伺候谢灵芊这么多年，什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小蹄子没收拾过，她想着必定要揪出她的把柄来，在谢灵芊面前拆穿她的阴谋。

宝翠不知道宝珠在惦念什么，只是总觉得，她可不是只想在谢灵芊跟前做一个得力的贴身大丫鬟那么简单。

可是宝翠等了这么久，无论她人前人后对宝珠说多么难听的话，宝珠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逆来顺受的样子，从不与她翻脸，宝翠便束手无策。

这条路子行不通，就只能另辟蹊径。只要让谢灵芊重新对她信任重用，那宝珠做什么就都不足为惧了。

因此宝翠想尽办法讨谢灵芊欢心，一面碰壁，一面寻找着机会。

这就终于被她等来了。

昨夜她给谢灵芊兑沐浴的水，记挂着天凉，这营帐里也不是十分暖和，就没敢兑的太凉，她也跟谢灵芊说过了，叫她缓缓的入水。

那水温她试过了，虽然热了些，但绝对不至于烫到人。

可谢灵芊还是斥了她，许是白天也生了她的气，说的又多了些，宝珠还在一旁劝着，可越劝谢灵芊越生气，最后说宝翠“四体不勤，整日就想着偷懒，不肯待会儿慢慢再续热水”。

宝翠觉得十分委屈，就默默退了出去，一个人站在外头抹眼泪，就听见凌霄霄那头的营帐传来一声欢快的笑声。

她虽讨厌凌霄霄，可一向知道凌霄霄待下人极好，她身边的婢女穿戴打扮都不似旁人，脸上也不苦哈哈的。虽也干些粗活，可一个个手上不知抹了什么，都白嫩纤细，跟富户的小姐一般气派。

如今她在主子那受了委屈，又听见旁人那头主仆欢笑，其乐融融，不由心生羡慕，一时神往，就慢慢往那头走着，想去看个究竟。

到了那边，她借着天黑，努力不把脚下的雪踩得太过响，寻着声音悄悄躲在了凌霄霄沐浴的营帐旁。

原是里头的丫头门在伺候凌霄霄沐浴，在聊天说笑。

借着里头的烛光，宝翠看见凌霄霄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挂着水珠更显得细腻白皙，简直要看呆了。

她私心想着，幸好自己是女人，若是男子在这里偷看，想必忍不住发出痴笑，被人逮住了。

又转念一想，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她在营帐外头一声不敢吭，就这么默默守着，就等着凌霄霄做出点什么值得描绘的事。

哪怕说点什么不能给外人听的话也好。

可听了半天，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