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榆离开钟文芳办公室后，去洗手间里坐了一会儿。

也不能坐太久，一会儿还有部门的会议，虽然她一瞬间特别讨厌这里，恨不得立马打包离开。但工作多年，职业道德也不允许她任性，怎么说也得对得起这份工资。 br />

只是大家都看得出来，陶经理显然很不在状态，简单地布置了一下几件工作后，就一直没吭声，平时以她心细的性子，总要发现不少问题或者耐心地替下属捋一捋思路的，今天是一言不发，开完会后，直接就离开了办公室。大家纷纷跑去她助理跟前打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助理双手一摊，她也不知道呀。

陶子榆出了办公楼，就一直走，走了一会儿，抬头看到地铁口。她木然地过安检、刷卡，地铁来了，随着人流走上去，还没到下班高峰，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地铁广告，可乐，炸鸡，化妆化得像鬼一样的明星海报……更多的是黑漆漆的隧道。

钟文芳跟钟关说的那些话，就像这些画面一样，一直一直在她脑海中播放。哽噺繓赽蛧|w~w~w.br />

“最后她还不是上了我的床……”

“谈不上交往，我睡过的女人，哥哥你再睡，这不是乱伦吗？”

“各凭本事咯！”

“是的，膈应死他！”

……

陶子榆初时觉得满腔的愤怒和耻辱，愤怒于他们将自己当一个玩物，耻辱于她以为的爱情，只是个上了床的玩物。而后，更多的是难忍的酸涩，难怪她总觉有股不真实感。钟文芳以前跟她说过，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已经告诉过她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是不真实的。

那些拥抱亲吻，那些耳鬓厮磨，都是假的么。以为这一饭一蔬就是生活了，可这却不是人家想要的生活。以为这你情我愿，便是一辈子了，人家却弃如敝帚。

陶子榆，你真天真，人心不能换人心，人是物质的动物，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乖？为什么你还要心存期待？你跟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位小姐，已经到了终点站，换乘请下车。”直到列乘人员提醒，陶子榆才回过神来，已经坐到终点站了。

那工作人员拿出纸巾给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天塌不下来的，年轻人，放宽心啊。”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陶子榆接过纸巾，略觉尴尬。

回去的路上，陶子榆打起了精神，她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坐这趟地铁了，她买了金玫瑰的公寓，没少坐这趟车过去办手续，所以无意识地又上来了。既然来都来了，就去看看房子吧，还是房子好，永远都是自己的，只要房产证上是自己的名字，就永远都不会跟自己撇清关系。

以后呢，再养一只猫，胖胖的那种，不会说话，多好，永远都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想起猫，又不免想起钟文芳家养的一猫一狗，钟文芳受伤的时候，她常常待在那边，猫和狗都跟她很熟悉，总爱围着她闹。陶子榆眼角又不免湿了一回。

旁边坐的一位男乘客，已经观察她好一阵子了。

这女人身穿职业套装，腰细胸大腿长貌美，大部分时候低垂着头，偶尔抬头看一下站名，甜美可人，面容忧伤，我见犹怜，男子一点点朝她的位置挪近。

陶子榆感觉旁边人的腿碰到了自己一下，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不想，她挪开一步，那人又过来碰了一下自己的腿。她意识到，这人肯定是故意的。陶子榆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那人眼睛，就这么看着，一点畏惧也没有。

那男人倒被她看得心虚了，不敢跟她对视，“那个，我看你心情不太好。”

看别人心情不好，就成了去碰触陌生人的理由了么。

陶子榆突然生出了恶作剧的心思来，哀伤地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来，那本来是她要找钟文芳签字的，结果字也没签成，放在包里了，她抽了抽鼻子，“我是心情不好，我刚刚拿了我男人的死亡通知书，他出车祸走了。你要看一下现场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