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又哭了？”天后温柔的笑容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狡狯。

“母神，对不起，玉儿又……说好了不哭的，玉儿没做到，对不起母神。”紫方云宫偏殿里，缩在墙角的小哭包蜷成了一团，闻言抬头，怯怯地望着那位美丽的仙女。

“你啊，不止说好了不哭，还答应了我要好好吃饭，可是你一样都没做到，你说，是不是该罚呀？”天后拿了帕子给小龙擦着眼泪，逗弄他道。

“该罚。玉儿这就去抄书。”润玉说着站起来，就要去“领罚”了。

“好啦，说罚你是骗你的，母神有这样可怕吗？”天后拉了他的小手，带他到了桌旁，让他坐好，“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这样会活得很累，母神不想你这样辛苦。”

天后一挥手，桌上立时出现了一碟精美的点心，皆是各种繁复精巧的花形，空气中瞬时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桂花香气。

荼姚拿起一块芙蓉花形状的糕点，递到他手里：“上次下厨还是两万多年前，这回从嫦娥仙子那里得了些桂花来，玉儿尝尝看，母神做的好不好吃？”

夜神醒来时，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桂花的味道，清香甜美，像刚刚那个埋藏着旧时回忆的梦境。

他那时噩梦不断，时常哭泣，食不下咽，又惧怕天宫里陌生的一切，唯一肯亲近依恋的，就是那位带他上天的仙女，他后来的母神了。为了防止他继续自残，哄他开心，荼姚花了不少心思，还特地去月宫寻了桂花，以堂堂天后之尊，洗手作羹汤，只为了让他好好吃一点东西。

那时候，明明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她远了他，他怨了她。这一远一怨，就是生死不休，两世的爱恨纠缠。

如今，又是月余没有见到她了……

润玉低下头，抓紧了玉覃上的天丝被。

“殿下。”一团黑雾飘了进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润玉恢复了正常，面容肃冷。

“均已妥当，只等殿下号令。”

“很好。火神那里情况如何？”

“火神殿下一直在栖梧宫养伤，但不知为何，服了汤药后，病势反而更加沉重，如今已有多日不曾步出寝殿。”

“好算计，够狠毒！”润玉冷笑一声，“你仍在乾宸宫附近看着便好。还有，天后娘娘那里……”

“属下不知。天后娘娘人在深宫，昭阳殿内外把守森严，想是……想是天帝之意，有心隔绝娘娘与外界的消息。只听说，天帝陛下长饮达旦，在殿里兴建了水法等不少新巧物事，又招了一批新的伶人，与娘娘共同观赏百戏……”

“殿下，大婚的婚服已经重新改好了，请您试一下。”殿外的仙侍扣门说道。自从邝露守孝，润玉的寝殿再无人敢直接进来，是以凡事都隔门说话。

“好了，你下去吧。”润玉向奇鸢低声道。

“遵命。”黑雾刹那间消散不见。

“把婚服拿进来吧。”润玉对殿外的人说道。

仙侍捧了婚服进来，恭恭敬敬地道：“织女连夜改好的，还请殿下试穿。”

几位仙娥帮润玉更衣，系绅，戴冠。经过织女的妙手改制，这次的婚服果然无一处不妥帖，明镜中的夜神面如冠玉，素服庄雅，望之俨然，果真人如其名，温润如玉，端的是天家风度。

仙娥们看得满脸通红，少不得称赞一番新郎官，润玉笑了笑，客气了几句，便把她们打发走了。

天色已经大亮了。鼎炉中，有所思香已经燃尽。新裁的素白婚服满缀珠玉，在日光下分外绚丽。

刚刚痊愈的魇兽走了过来，趴到他脚下，摇着尾巴。润玉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索性在殿中坐了下来，抱着它，抚摸着那柔软的毛发。

明日便是大婚了。

山雨欲来，他竟还有余暇去惦念那个梦境。

也许明天，九霄云殿之上，就能见到她了。

是成是败，若生若死，他的命，能不能换她一滴泪呢？

猜不透主人心思的魇兽懒懒地耷拉着脑袋，吐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