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除夜神润玉一人首恶，罪不容赦，其余众人受其蒙蔽者，如能改过自新，弃恶从善，本座一律不予追究！”天帝环视殿中诸人，正色说道。

云殿内鸦雀无声，鸟族羽林纹丝不动。众仙人各怀心事，亦未有人敢出一言。

天帝走至润玉身前，踢了他一脚，润玉毫无反应，他的后心鲜血汩汩流着，身上泛起点点星光，似是将要化形。

“目下夜神已死，尔等更有何疑？”天帝冷哼一声，“如何，是不相信本座么？”

“陛下，臣等死罪！恳求陛下立下上神之誓，以安众人之心！”太巳仙人终是第一个开了口。

“也罢。本座在此愿立上神之誓，今日云殿之事，除润玉外，绝不追责一人！如违此言，天人共……”

“嗤”的一声轻响，天帝神情一滞，誓言未及完成，便倒了下去。

“父帝，恕孩儿无礼，陛下之诺，实在不足为信！”润玉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

刚刚就是从那里，射出了一支袖箭，正中天帝要害所在。

“你……”天帝原本英毅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你，你居然，私造灭灵箭！”

“孩儿不敢相信父帝之言，又自知不是父帝对手，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润玉摆手，回绝了太巳仙人的上前探视，自行施法止住了后心的流血。

“好，你好啊！”天帝抚着箭伤所在，忽道，“杀了他！”

众人正不明所以之时，润玉已经走向了一直沉默的荼姚。

“荼姚……”他轻声唤着她的名。

血色在她素白的羽衣上晕开，她低着头，抓着匕首的手在发抖。

“瑶姬，杀了他！”天帝的声音高了起来，甚至有些尖锐到刺耳，“杀了他！”

她抬起头，眼中蓦地红光大盛，举起匕首便向润玉刺去。

“荼姚！”他躲开了这一刺，“你是荼姚！不是瑶姬！不要再受他摆布了！”

“瑶姬，快杀了他！”天帝催促道。

“我是荼姚，不是瑶姬……”她停了下来，茫然地重复着，“我是荼姚……”

“杀了他！”天帝紧紧按住伤口，眸中红耀如贲血。

她眼中红色更深，一瞬间扬起了持刀的右手！

血溅了润玉半边脸，那如冠玉的面容，霎时染了妖异的红。

自步入云殿之后，他第一次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神色——

荼姚一刀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左臂，她急促地喘息着，额上全是冷汗。

但，那双眼中的红光已灭。

“我是荼姚，鸟族公主荼姚。”她推开了想要扶她的润玉，深吸了一口气，声转高亮，如碎玉寒冰，一字一句敲在了众人的心上，“先父不幸，功高遭忌，被天帝暗害，于天魔大战之中，殒身阵前，鸟族勇士，死伤无数，含冤莫白，不得抚恤。荼姚身遭废弃，蒙羞被耻，复有家仇国恨，心实难平！荼姚今日当众立誓：我与太微，君臣之恩既断，夫妻之情已绝，从此，不共戴天！”

荼姚拔出匕首，扔到地上，手臂顿时血流如注：“鸟族羽林，有从我者，皆绝缨！”

“唯公主之命是从！”穗禾率先跪了下来。

刹那，满地白羽，缨坠如雪，众将士齐声道：“唯公主之命是从！”

“虎符已授君，荼姚与鸟族，皆从君所命！”荼姚略一欠身，险些跌倒。

润玉忙揽过她，匆匆为她愈合创处，不由心痛：“你，唉……”

“哈，还真是情深义重。”天帝嘲讽道，“润玉，荼姚，你们做的好事！竟是如此罔顾人伦，悖逆失道！”

“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心思龌龊！”润玉道，“不错，我也不怕天下人知道，润玉确是心慕荼姚，我还要娶她为妻！但是我二人从来清白，并无不轨之事！”

他这几句朗朗说来，全无顾忌。甫闻此等惊世骇俗之语，殿上众人皆是震骇不已。

荼姚花容失色，她从未想过，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非常之时，向她剖白心曲。她心念一动，胸口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