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姚钰一手捏着只白面馒头，一手托腮，努力回忆道，“我听元兄给阿欢小丫头说的故事里，好像有提到过，说是北邙山有种虫子，叫浑浑，有不轨之人用这种虫子炼蛊，据说可以用来篡改人的记忆，是真的吗？”

银雪臣肩上背着个行囊，懒得搭理他。 br />

西出禺关，大地灵脉渐丰。所生出的花草山石与大熙境内大相径庭，譬如眼下走得这一段，传闻是万年前的诸神之战的一处战场遗址，唤作藏锋道。那场诸神之战旷古烁今，激撞飞荡的灵力削菜切泥一般，将道路两侧的山体切割成一段一段的隘谷，这些石谷历经几千年风沙洗礼，磨成了一根根参天石柱，乱石穿空，可谓奇景。

姚钰打小长在大地灵脉充盈稳定的中陆长大，从未见过如此鬼斧神工的地形风光。一路上问东问西，一张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银雪臣起初还会简单答他两句，到后来左耳进右耳出，只挑感兴趣的说；再到后来便直接双耳起茧，彻底闭嘴了。

他们是如何从怪石岭扯到北邙山的，只怕姚钰自己也记不得了。他想到元册，还有阿欢，一颗心便被无限温暖柔软包裹，恨不得将那些回忆里所有美好的东西统统掏出来同银雪臣分享。

“藏锋道蜿蜒数百里，诸神之战在这里留下了丰沛的灵力，故而草木异变，怪石化魔，你跟紧我，不要东张西望。”他们走入怪石岭昏暗的一处背阳坡，银雪臣终于打破沉默，开口对姚钰道。

“诸神之战？就是神仙和神仙打仗吗？”

银雪臣十分不解瞥了他一眼，仿佛姚钰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你竟连诸神之战也不知道？”

姚钰指指自己，耸肩道：“雪臣兄你看看，我像修仙之人么？诸神之战这种一听就和我们凡人没什么关系的事情，我为何会知道？”

可能难得地觉得姚钰说得话有些道理，银雪臣竟破天荒地既没嘲讽，也没嫌弃，反而顺着他的问题，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

“黄帝大战蚩尤，这你可知晓？”

“这还是知道的，中陆家喻户晓。”

“当时凡间以黄帝为首的炎黄部族，与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族开战，炎黄、九黎两大部族的信仰近乎囊括了天界近九成神祇，而这些天神为了保护各自的信众，纷纷下界参战，于是原本仅是人间部落之间的战争，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众神大战……”

第一次听银雪臣说这么多话，姚钰受宠若惊，甚至连他的声音都觉得格外好听了起来，于是赶忙抓住话题，继续引他说道：

“如此说来，我方才竟说错了？这场诸神之战的起因，原本竟不是因为天上神仙彼此之间有什么矛盾，而是……因人而起？”

“嗯。”银雪臣点点头，“诸神之战的惨烈，直接导致神族减员近七成之多，如此严重的后果，就算是远古不周山天倾之祸亦相形见绌。故而天界一时人人自危，天人隔阂也自此而起，神族中亲人与亲神二派争斗不休，最终后者胜出，众神归天，绝对神权的时代，也由此开启。”

“绝对神权……那说的便是现在了吧，天统万物，六道尊神，就连凡人，又有谁不羡慕得道升仙、长生不死？雪臣兄，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嗯。”

“那我们眼下走的这条藏锋道也是诸神之战留下的古战场，雪臣兄，你说神啊、魔啊死了以后会不会边成鬼？我们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碰见几只了？”

“……”

“还有还有，听说玉京昆仑在神仙那里叫做‘下都’，是不是他们心里其实挺瞧不上人间的，所以管人间叫‘下界’，昆仑叫‘下都’，左一个‘下’又一个‘下’，是不是神仙眼里人间的东西就是下等一些的？” br />

姚钰噼里啪啦问了一堆，然而银雪臣早恢复了他那副惜字如金的本色，任姚钰如何东问西问，他也没再说出什么来。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到青丘国啊……”姚钰叼起一根穗尾草，见银雪臣始终一脸兴味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