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七日，藏锋道依然没有尽头。日沉西山，晦夜无星亦无月，银雪臣生了堆篝火，扔给姚钰一块毛毡，意思是就地过夜。

“你不要吗？毛毡只有一块。”姚钰一边问一边死死将自己裹在毛毡里，同时撑开个角，示意他要不要进来。

藏锋道周遭皆是嶙峋怪石，一到夜晚便阴风阵阵，这风声如同鬼泣，听着好不渗人。

“我守夜。”银雪臣没应姚钰的请，往火堆里加了把干草。

“其实……我不怕冷的，这毛毡我不要也罢。”姚钰说着，便要将毛毡整个让个他，可话音刚落，自己便毫不争气地打了个阿嚏，导致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那我来守上半夜，下半夜换你。”姚钰坚持道。

“不必。”银雪臣依旧不领情。

“嘁，那算了。”姚钰打了个哈欠，裹起毛毡作没心没肺状倒头便睡，可过了一会儿，他那脑袋还是从毛毡里钻了出来，对银雪臣说道：

“你别总自己一个人硬撑，信兄弟一回有那么难么？”

“你？”

“对啊，”姚钰一本正经，“我看到有什么豺狼虎豹来了再把你叫起来不就得了，反正又没人规定谁守夜就谁打怪。”

银雪臣登时拉下脸转向他，但姚钰已经先知先觉地将脑袋缩回毛毡里。

“不管啊，有事儿叫我。”姚钰的声音闷在毡子里，他没看见这一刻篝火火光照在银雪臣的脸上，而火光里的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温柔。

“本事没有，贫嘴一流。”银雪臣在心里给姚钰此人下了定论，但却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地，对他没什么反感了。

子夜方过，远方传来几声空旷的狼嚎，不过听声音都隔得很远，没什么威胁。 br />

银雪臣听着这些孤狼寂寞地长啸，怔怔望着篝火，有些出神。

姚钰的呼吸声细微而均匀，偶尔有几下急促地停顿，银雪臣知道，他在做梦。

只是这个傻小子会梦到什么呢？叫花鸡？糖油锤？还是他一天到晚叼在嘴上的，他的那位元册兄？

明明都是亡命天涯的人了，为什么他看起来就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在他眼里，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与谁都不愿意认认真真地计较一场，只管固执地走他脚下的路，并且还总是强调，他终有一日，是要回家去的。

姚钰睡熟了，毛毡从他的身上滑下，若非银雪臣手快，险些被火燎了。

银雪臣本想嫌弃地将毛毡往他身上兜头一盖，却忽然间无意识地被姚钰那张静静睡着的脸吸引了目光。不得不承认这少年长得确实秀气，且是那种男女看了都会觉得亲切的秀气，若是女子，美人无疑。

也不知坐了多久，银雪臣脑中无意识地掠过了许多往事。待到他回过神，想走动走动时，却发现篝火的光已经渐渐枯萎熄灭，只剩下一些猩红的火星还在苟延残喘。银雪臣动了动脚，足下竟是一层薄霜。

“降霜术！”他猛然一惊，旋即立刻冲向姚钰，拍打他的脸道，“醒醒！喂！快起来！”

他在他耳边大喊，但少年依旧是熟睡的神情，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喂！你不是说还能守夜的吗，怎么如今睡得像死猪一样！”

银雪臣有些慌，降霜术是北海一带妖灵擅长的法术，范围视修为而定，能使方圆数里气温骤降，凛冽如同寒冬。若是施术者修为精深，释放的寒气便带了妖毒，能使人精神恍惚直至沉眠不醒，直至在睡梦中冻死。

这种术法，对修仙之士来说尚有知觉抵御的可能。可对没有任何修为傍身的姚钰来说，便是必死无疑的镇魂之曲。

可恶！银雪臣心里暗骂自己千百遍，责备自己为何会大意至此。可姚钰脸上的血色已经渐渐褪去，他一急，提了一口真气，猛地一掌灌入姚钰的身体，本以为这样可以提升他的体温，却被一股惊人的力量挡了回来。一道耀眼的青光将他的身体弹开老远，重重地跌在地上。

“居然是……封印？”

银雪臣拭去嘴角的血，摇摇晃晃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