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就看见了苏问道停在门口的车，他一定以为自己见到他就会跟他走，根本没想过找停车场。

木十扛着苏问道，脚步极稳地走到车面前。

——钥匙呢？

苏问道不说话，他躺在木十肩上，跟死了一样，社会性死亡也是死，他闭着眼。

木十把他打横抱起来，就是一只手抱地不太稳。

——快点儿离开吧，有话去车里说。

“我还以为你不想离开。”

木十没回答，她抱着苏问道，对着车说：“开门。”

“咯噔”一声，像是组件转动，车门果真自己开了。

苏问道皱眉，“你怎么知道这车能用你的声音开。”

他昨天才把木十的声音当作指令录进去，今天木十就会用了。

有些狐疑地看向木十，木十依旧镇定。

——猜的。

说完这话，木十就把苏问道扔在了副驾驶上，自行车也扔进了车里。 br />

苏问道得了自由，第一个举动是按住了自己的胃，他挺着腰等木十再给自己一个回答，但木十只是把车启动，专心地在道路上行驶，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让他当中出丑，却不以为然吗？

把头靠在车窗上，苏问道闭上了眼。

车向前飞进，风速越来越快，木十的窗边开了道小缝儿，风灌进来，在车里发出不安的声响。

——胃疼吗？

木十终于开口说话，她启动车的时候就发现苏问道脸色不对，但那时正在王妍家门口，她在那里待腻了，一刻也不想多留，更不想让苏问道在那里呆着。

苏问道努力辨析着木十与正常风不同的声响，听出来了，却假装没听清。

“你不说人话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车速缓慢再缓慢，直到停，空旷寂寥的郊外，木十将车停在了树旁的小路上，这里再没有其他人。

她凑到苏问道跟前，就像苏问道以往凑近她那样。

——胃疼吗？

苏问道闭着眼，不看木十。

木十爬到了他那边，碰了碰他的睫毛。

——刚才硌着了。

“你知道硌着了？木十，你真有意思。”苏问道那双幽深的眼彻底睁开，布满危险的寒意。

木十又碰了碰他的睫毛，这次被苏问道一把抓住了手，但苏问道力气没她大，嗯，天下总共也没几个人比木十力气大，所以木十仍然干着她想干的事。

——我当然有意思，世界上几乎没多少比我有意思的人。我做事情前也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所以你是故意的。”

——嗯，你说我是精神病。

苏问道眸色发暗，树叶的阴影落到他眼里，“是我不对，我是想让你走，但我有点儿不受控制，脑子跟嘴都动的很快，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你跟我走的话，我不会在别人面前那样说你。”

——我知道，你是没吃药。

“我现在的症状很轻微，不用吃药。如果你不气我，我也不会突然控制不了自己，口不择言。”

——有病必须吃药，不吃药会死。

“我精神很正常，就算我不正常，你也不能当着别人面把我压地上，他们都在看我的笑话，都在看……”苏问道喃喃着，他想到了刚才的场景，内心痛苦地简直想把脑浆从头里倒出来，但他的深层压抑与苦闷似乎又跟他的心隔着距离，他很难受很难受，又闷又乱，还夹杂着无尽的麻木。

身体的浅层跟深层分开了，他希望借由一个途径把负面的一切释放出去，但他面前的，只有木十。

木十有让他静下来的力量，他没法当着木十面儿发怒，可造成他痛苦来源的又是木十。

全是木十，好多张的，木十的脸，好多。

“唔”闷哼一声，苏问道闭上眼，无助地颤抖着，他急促地喘气，但他并不是无法呼吸，而是别的。

脑子想的越来越多，他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这些对身体没好处的，会被抓进精神病院的，就像以前那样。

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