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1月22日，小雪。

文艺汇演的日子很快到了。李旦他们的话剧取得了空前成功。

那一天在舞台上，所有的演员都超水平发挥，比平时的表现都超出太高的水平。演完结束大伙聚餐庆祝，杨欢说：“你们这些人，平时没见这么历害，怎么一到台上，都跟人来疯一样。”大家哈哈大笑。

李旦扮演的周萍，也得到大家一致称赞，纷纷都说他把一个软弱又自私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李旦想想，这也不算夸赞吧，不过他也没反驳。

他看了看旁边的李晶，李晶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下午时，他们就准备着演出，化妆、整理服装。随着演出时间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开始时大家几个一伙，说说笑笑，以缓解紧张的情绪，慢慢变得沉默，每个人都开始准备自己那个部分，低头默词的默词，坐在一旁进行心理调适的进行心理调适，就连不上场的几个导演组成员，也不再说话，各自找事情做。

他们演出的地方在学校的大体育场。之前，赵宇请了系宣传部的同学帮忙进行了舞台布署，用了三扇大屏风似的背景图，一幅立在舞台正中央，背景是周家的两层楼房的内部，旁边呈对称的两幅小图，呈现的是周家花园和周家宅门。每幅图的背面还有图，作为鲁家及其他环境下的背景。

那时演出条件十分差，都是人力做拉幕、换道具的活儿，这份工作由赵宇专门负责，他请了几个同学，一块负责这项工作。

他们候场的地方是体育馆的一间练功室，平时艺术系的女生上舞蹈课就在这里。这里堆着几个垫子，还有几把椅子，正面墙上有一面大镜子，这时镜子里把所有人都映在里边：沉思的，踱步的，傻坐着的。

李旦扯了一条垫子，在一个角落里，闭着眼睛想自己的台词。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过来。李旦睁开眼睛，然后往旁边移了移，李晶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笑笑，也没说些什么，就那么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从侧面的窗户，夕阳射了进来，在那面大镜子上投了一道斜斜的锐角，慢慢锐角变大，成了直角、钝角，那面镜子便变成了一面金光闪闪的镜子。

然而那时间并不长，金光渐渐褪去，镜子里慢慢看清了李旦和李晶并肩而坐的画面。

演出就要开始，杨欢拍手要大家准备上场。李晶临起身时，俯在李旦耳边说：“一会儿你抱我时别紧张，没关系的。”

正如杨欢所说，这些人平时排练时都放不开，一到了舞台上，突然都成了大演员，没有一个的表现不出彩。而李旦抱李晶的那场戏，李旦的动作也再没有表现出往常的那种不自然。

他抱她抱那么紧，就像抱着一个情人。

后来，李旦回想起那一幕，也有点怀疑当时到底是周萍抱着他所爱的四凤，还是李旦抱着一个他所爱的李晶。然而那点说不清的朦胧的情愫很快消逝了。

不久，李旦看着李晶挽着自己的男友在学校散步时，他们还友好地挥手示意。擦肩而过后，李旦感觉到一种无聊又带着落寂的快乐。

年轻时，总有这样的单纯会错意的情感吧。

那天晚上，等观众走了，大家一起拍照留念。李旦也像变了一人，居然主动拉着李晶和秋彤，要跟她们二人拍一张三角恋照。

赵宇给他们拍完照，李旦还调侃地说了一句“这照片的名字是，我和我的两个女人”。

李晶含笑不语，秋彤则剜了李旦一眼。

李旦吓得一回头，看到之前负责舞台设计的赵宇等人正在拆除那些布景，其中那些背景画的作者钟晴也在里面。他看到她把自己设计的一张海报轻轻揭了起来，卷成卷拿在手里。李旦恍惚看见那幅图上面有他的照片。

之前，为宣传这场演出，赵宇收集了大家的照片，由钟晴设计了几张海报，演出现场也贴了几张。现在拿在钟晴手里的，就是其中的一张。那里确实有李旦的照片。不过，这种时候，谁会在意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