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燕帝却是和谢相说起了别的事。

“当年，我强行为谢擎和阿袖赐下姻缘，你可曾怨过我？”

谢相嘴角抽抽，“这个问题不好答啊。”这是送命题啊。

说不怨吧，那铁定是欺君。

说怨吧，那更惨，你一个做臣子的竟然敢对帝王心怀怨恨，改天是不是就要造反了你？

燕帝大度地表示：“但说无妨，今日无论爱卿说什么，朕都不怪罪。”

谢相夹了一大块御凉白肉塞进口中，吃得毫无形象，“那臣直说了啊。”

“这个……从短期来看，陛下此举能暂时减弱谢家上升的势头，但同时，也树了三家敌人，”说着，他夹了三粒花生米摆在桌上，“白、谢两家，这是板上钉钉的。白老太爷挣个功名不容易，一门男丁全部死绝，唯独疼爱白秋月这个宝贝孙女。您拆散白秋月的姻缘，岂不是在挖白老爷子的心头肉？叫他怎能心下没有半点想法？再者，当年是臣抱着白秋月上白府去求得这份姻缘，如今毁诺，白、谢两家是做不成姻亲也做不成朋友，他日若是白府因此事坑了臣一把，臣究其原因，难免对陛下更怨上一分。”

“唔。”燕帝筷子戳着碗里的肉，觉得有些吃不下去了。

谢相道：“又说谢家。自晏儿昏迷不醒，谢家便只剩下擎儿一个男丁，寄托了全家人的希望，多年来倾我谢家之力悉心栽培，便是盼望他能成人杰、成人臣，将谢家带上更上一层的辉煌。这孩子是我看着、教着长大的，虽有些小聪明，却能克制自己，将那份聪明用在正道上，小小年纪，就能为生民考虑、为国家出谋划策，在肃京人杰中，已是不易。”

“可陛下赐下婚姻，听着风光，却是断了这孩子的仕途。谢家待他如珠似目，如今眼见悉心栽培十多年的孩子毁了，怎能不怨？”

他看了燕帝碗里那块被戳烂了的肉一眼，仿佛没眼看了地撇开了眼，“吃不下就别吃了吧。”

燕帝扔了筷子，看上去当真兴致不高。

谢相看他不高兴，自己就高兴了。一整盘御凉白肉，恨不得全扒自己碗里。

燕帝看他吃得香，觉得这人当真没良心，但毕竟是自己答应的管饭，君无戏言，总不能收回。

“第三家呢？”

他只能以这种方式试图打断对方的用膳体验。

谢相喝了口汤，赞叹似的叹息了一声，才正了正颜色，道：“我那个大儿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他？”燕帝讶异，“你的意思是，他一个人，便能顶得上一家之力？”

谢相道：“按我家小儿所说，那叫‘黑化’。”

“黑化？这又是什么？”燕帝不解。

谢相哼笑一声，“这就不知道了吧？”

“黑化，针对那些原本人美心善的人，因为遭遇重大打击，心态反转，由纯白变得纯黑，从小可爱变成黑心肝，战斗力增幅十倍以上！并且在以后的路途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燕帝听到最后，只觉得这人在逗他，呵呵冷笑，“神佛岂是那么好杀的？”

谢相看他并不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耸了耸肩，“君臣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谢擎那小子如今连我都看不透，只能感觉到十分危险。当初他恨透了燕云袖毁他前程，我还能猜懂他的一些想法，如今，他究竟想要什么，我也看不懂了。”

能让当朝丞相如此忌惮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想要用耍弄皇帝这个理由来强行解释也解释不通了。

燕帝皱眉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令你如此忌惮？”

谢相摇摇头：“什么也没做。”

燕帝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什么也查不到？”

谢相：“这崽子精得很。老太爷当初也是宠他，把很多东西都交到了他手里。我想那过来，但是抓不到他的马脚。”

燕帝眯了眯眼，“抢过来，给你小儿子？”

谢相道：“兄弟阋墙，这年头当爹的不容易啊！”

燕帝疑惑；“不是装的么？”

谢相“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