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飞被雷徵南折腾了一天，写完信之后终于有了点困意，手臂支棱在桌子上拄着下巴眯了会儿，正觉睡意翻涌，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还是回房睡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的视线射向自己。

皇家子弟本就对这类目光敏感，他又受了雷老虎训练，当即神志一清，戒备地睁开了眼。

然后，目光就跟床上睁大了眼睛灼灼盯着自己的雷徵南对了个正着。

心底那抹紧张散去，燕小飞打了个呵欠，斜眼看着他，“醒来了不会叫人么？”

他语气是懒洋洋的，姿态却是又高又傲的，雷徵南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云起？”，眼泪就流了下来。

燕小飞见了，脸色又沉下来，“怎么？我是有多对不起你不成？整日里见了我就哭，我告诉你，师父和师兄都是有眼力的人，断不会因为你几滴猫尿就责骂于我，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雷徵南扑了个正着。

那少年死死抱着他，像是抱着死去多年又活过来的兄弟那般，不吭声，只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燕小飞的领子里。

燕小飞被那黏腻的泪水一灼，几乎吐出来，一掌打在雷徵南胸前，却没能击退他。知晓雷徵南生来体格健壮异于常人，自己好歹也跟着练了这么久，却一击不退，当即又怒又羞恼，“雷徵南，你放开老子！”

舒伯刚回到这边院，便有仆人急急忙忙冲上来，闻得客房中的情形，他连忙快步走进去，手指在雷徵南的手臂上一点一拍，然后将两个少年分了开来。

雷徵南唇角抿着一丝鲜血，显然是在纠缠中被燕小飞拍出了内伤，但纵使连连受击，他都不肯放开燕小飞半分。饶是现在被强行分开来了，也目光炯炯地盯着燕小飞，活像这辈子没见过似的。

燕小飞被那目光一触，当即又是大怒，让舒伯立刻把人撵出去。

舒伯心道小世子真是被气糊涂了，好端端一个雷二公子走进王府，却是带着内伤出去的，不说叫世人怎么想吧，消息要是传到雷大将军耳朵里，又让人怎么想？

“云起……”雷徵南哑着嗓子道：“真的是你。”

“你还活着。”

燕小飞“草”了一声，“你他妈怎么说话呢？咒老子死啊？我告诉你雷徵南，我不但活着，将来还要活得更好！你他妈……”忽地，灵光一闪，燕小飞望着雷徵南那张夹杂着悔恨、痛苦、庆幸种种神色的脸，脑中犹如巨雷轰隆轰隆劈过，渐渐闭了嘴。

大脸瞪小眼，相望两无言。

舒伯再次派人去请大夫。

保险起见，他对派去的人道：“就说我跟他哥俩好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请他过来小住几天吧。”

舒妈操碎了一颗老心，他真的不是担心这两位小少爷再度打起来。

真的。

“舒伯。”燕小飞不知是明白过来什么，与雷徵南目光交接，身上那股燥怒之气已经平息得不见踪影，声音里透着一股烟尘缭绕的幽寂，“你们都先出去，院子里不要留人，我跟他有话要说。”

舒伯心中叫苦，嘴上皮了一下，“这要不留人，下次您把人揍了谁来劝呀？”他给足了自己的小主人面子，没说两人要真动起手来估计是雷徵南揍他的份儿。

“出去。”燕小飞眼底浮现出一丝戾气，口中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狠意。

舒伯知道他来真的，便顺从了他的意思，只在离开前淡淡道：“在王府里闹出人命不太好收拾。”

是不太好收拾，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收拾。

房门被关起，天色未亮，屋中只闪着烛火灯笼的光，照得两人脸上的神色明明灭灭。

“你是谁？”燕小飞沉声问。

雷徵南眼中划过一丝悲哀，然后便是浓浓的觉悟，“我曾经跟你说，我们要做一辈子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

“但是后来，却是我自己背弃了这句诺言。”

燕小飞浑身几乎僵住，他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色，还隐隐泛起血丝，“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是谁？”

雷徵南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