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生病了。

很严重。

这次的事件很突然，说是从楼梯上摔了一跤。

虽说放在年轻人身上根本不算大事，但奶奶早就老了。这一摔，摔的生死不明。

徐一顾和韩语安聚在这破败的医院病床边。

他们比任何一刻更痛恨小镇的落后。

刚才，医生告诉他们。

奶奶…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医生，医生，我奶奶怎么样？”

“唉…这一下摔的不轻，清醒过来之后，赶紧说两句话，估计活不了多久了。咱们这小地方，治不了。”

徐一顾愣在原地，身躯控制不住地往后倒，用尽全力才没有就那么倒下。

胸腔里传来剧痛，撕裂他的五脏六腑，像是匕首刺进心脏。

闭上眼是奶奶笑着唤他安安，奶奶说会爱他，说会给陪他长大，是小屋里不灭的炊烟。

那间屋子里不再有永远温热的饭菜了。

也没有关于奶奶的味道了。

那个永远温柔永远爱他的奶奶闭上眼睛了。她睡了。

徐一顾压抑着喉间的哽咽，他哭不出声，狠狠地捶打着自己胸口，他想哭，想去拥抱奶奶，甚至去把那个温柔的老人带回来。

可他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忽然，他落进一个怀抱里，韩语安跟他说：“哭一会吧，哭出来好受多了。”

徐一顾最后的倔强分崩离析，几乎是瞬间泪珠滑落，满脸的泪水打在韩语安衣服上，声音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地说着

“韩语安……奶…奶奶怎么会…我不相信…”

“顾顾…你来…”床上的老人突然出了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的老人依然微笑着，虽然眼圈也红了。

“顾顾，人有生老病死的，奶奶本来就时日无多了，你看你现在也有爱人了，依然是有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的声音沙哑起来，说话也变得不那么顺畅。

“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能看见你们两个孩子在一起好好的，就很好了。答应奶奶，一定要有个幸福的以后…”奶奶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依旧美丽温柔，却是遮不住的虚弱和佝偻。

徐一顾突然那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温柔至极的奶奶身上的苍老。

忘记了时间会带走这个爱着他的奶奶。

奶奶，

这回，

你也要走了。

一旁的韩语安也哭了，眼睛红红的，努力的笑着，眼底的泪水打着转。

生死这种东西太过残忍，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令人难过的话题。

“顾顾，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我知道你不爱过，可奶奶…奶奶想陪着你…我想看看我家顾顾十七岁的样子。你就当完成奶奶最后的愿望好不好…”

奶奶突然抬起头，对于生命的诠释她用了一生，现在她只想看看这个从小小孩一路长成如此模样的孩子。

本来想陪他到十八岁的。

本来想看他长大成人。

可是时间到了，

只能看看他的十七岁。

十七岁的徐一顾也是带着光的，她知道，徐一顾会一直带着光的。

她的顾顾会一直幸福下去。

她会看着他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