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落在缘故小筑与万年旅店中间的过道里，两个高大建筑遮挡了雨水，尸体边缘的血水剩下一些没被冲走。

尸体边缘的胶带刚刚粘完，尸体还没搬走，围在胶带中间，现场的雨声、人声、车声、快门声都被闪光灯一下又一下地收拢，现场记录员将尸体细节拍完就让出位置，新正还没完全靠近尸体就闻到了一股尸臭味，在狭□□仄的巷子里，被雨水冲刷过，不太上头，顶多微醺。

平江同学一看就酒量不太好，这“微醺”的程度都有点接受不良。平江这是第一次见命案现场，虽然在入行的时候就知道这种事情以后不是天天见，但一两年总该会有那么一两次的，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两股战战。

“在新人中，这表现在中游吧。”崔潘内心完成了对新人的评价，转而去收集尸体下的血水。

对新人的评价完全是下意识的，待他收集完血水，哦，像蚯蚓的血条，盖好盖子才意识到并没有一个姓“谢”的阎王会在散场后询问他新人的情况。

再也不会有了。

崔潘看着不远处正抬头看窗户的新正，倾盆大雨中的新正衣服贴在身上，干巴巴的，崔潘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

楼上有打开的窗户，暗红色的窗帘在雨中飘摇，十一楼，正是尸体掉下的位置。

这是一具无面尸，新正喊崔潘拍一下尸体的脖颈处，整一只落汤鸡上了楼，一眼看过去楼梯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水渍和脚印，得，鞋套都省了。一口气上到十一楼，身上的雨水都滴得七七八八了，十一楼门口边围了警戒线，112室正对楼梯，警戒线留了一条可过人的空间，三三两两的脚印穿过去，拐上了楼。

凌晨一点，还有住户上下楼，很正常，红灯区的旅馆么。

112室周边的房门紧闭，门口都有脚印，想来是早前好奇出来凑热闹，又被现场警察给怼进屋去了。

这事儿，明天该上热搜了。

新正从警戒线旁去了鞋套，进了屋，屋内老徐陪着付常看死者的屋子，房东也在，房东身边还拉着个同伴，简称壮胆，毕竟房子死了人，房东这四十来岁的心脏除了钱没什么能叫它再乱蹦跶几下了。

房东姓赵，这一片的都喊她赵姐，这房子是她今年刚买下的，以前是租房再二手倒腾房子的，简言之是个房屋中介，黑的。

扣扣索索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足了钱，遇上千载难逢的机会买下了这房子，房产证才焐了三个月，就出了这档子事，房子的价值大概也跟着尸体跳楼了，赵姐这心是瓦凉瓦凉的，除了“我不知道”其他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