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的新正还真去了餐馆，餐馆的名字叫做“吃出健康”，红艳艳的宣传单上一水儿的粥与绿菜，后头跟着价格，新正默了默，转身出了餐馆，在隔壁超市买了个干面包，最便宜的那种，接近过期了所以还打了八折。

他是真的穷，看着手里的九十八块陷入沉思。网上支付的年代，当一个时常手机支付的人开始用现金的时候，表明他是真的没钱了。

九十八块钱，离发工资还有二十九天，好艰巨的任务......

他刚刚一个面包就花完了一整天的预算。

咋？一个面包还能分两顿来吃不成？

新正看着手里的干面包，没一点食欲，但他拆开了包装，机械地将面包往嘴里送。口很干，面包更干，咽下去都能感觉到食物行进的轨迹，还带着轻微的刺痛。

远处是万家灯火，近处是来往行人，他一人就着这熙熙攘攘的世间烟火独尝没有味道的面包。

天已全黑，百米之外的广场突然响起了激昂的音乐，带着音响特有的杂音，一下一下往耳朵里钻，鼓膜都被震得发疼。

听说登雪山的时候同伴之间是靠挥舞手臂来吸引同伴注意的，因为声音有能量，会引起雪崩。新正这是第二次见识到音波攻击的厉害，感觉就像整个人都过了电，衣服裤脚都跟着一起震动。

他赶忙远离了广场，转到一个稍微不那么吵的地方，在“打的”和“打电话”中做艰难的选择，最后他掏出了手机决定给崔潘打电话。

没办法，打车费至少十块，他承受不起。

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跟在“内存严重不足”的下方有个“一个未接来电”的通知，前两分钟打过来的，或许刚才跟着音乐震动的还有手机，新正感觉迟钝没发现罢了。饶是感觉迟钝，手上的手机被一把抢走了总该是会发现的，新正只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声，回过神来手里的手机就不见了。

新正拔腿就追了上去。

开玩笑，那是他现在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能不追吗！

小偷是个常年流窜于市中心的惯犯，对地形很熟悉，三两下绕啊绕拐进了三甲街。

三甲街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小街，因为这里的地摊经济屡禁不止，本来十来米宽的街道被挤占得歪歪扭扭宽窄不一，宽的地方尚且算宽，窄的地方也是真窄，小车开进来免不了磕磕碰碰，一不小心压坏了东西还得赔，能在这里穿梭的都是老司机。

地摊的存在很大程度地影响了周边铺面的生意，特别是服饰、箱包、鞋袜等店铺，这里能正常营业不亏损的不外乎大型饭店、理发店和网吧了，“匠心”就是其中一家理发店，“匠心”的tony老师们手艺在学生中的风评不错，经常有学生来这里排队理发，因为生意足够好，“匠心”半年前兼并了隔壁的箱包店，两侧一打通，直接网罗了西、南两个方向的客源。

小偷在混乱的人群中乱窜，窜入了“匠心”，挤过排队的学生，从南面窜入西面，外套一脱，人模人样混进了人群。

新正追人追到“匠心”后就失去了小偷的踪迹。

这叫什么事儿？屋漏偏逢连夜雨？

新正觉得自己无比倒霉，大概是昨天在小梅庄问候了上帝，上帝他老人家反射弧有点长，思来想去怎么着也咽不下这口气，在今天发作了吧。

“匠心”安置了六把椅子，每个位置前都有镜前灯，头顶还挂着两盏极尽奢华的琉璃灯，仿的是“施华洛世奇”风格，两名tony老师在做顶上功夫，一众排队的学生洗好头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杂志、聊天，新正突然就不动了。

这地儿明明还是他第一次来，却总觉得无比熟悉，吴医生说这个在心理学上叫做“即视感”，当不得真的，新正觉得最近“既视感”发作有点频繁了，等这个案子结束得去拜访一下吴医生。

新正失去了手机，他对数字本就不敏感，这辈子念得最顺的号码就是他的警号“837619”，局子里的电话号码一个都没记住，真要报，除了吴医生的，他一个都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