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再次收紧了抓在安加风衣两边的手：“安加，”他抬头看着头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你想要……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都……都可以。”

安加松了口气：“食魂鬼。”

他的金色眼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那双眼睛里对于两人这个姿势显然没任何想法，冷厉的面孔也如第一次见面时线条冷淡。

但秦宜却觉得自己这一刻心里有一块空荡荡，被摧残了许久的地方被这双眼睛贴上了一个结实的，不会被任何人撕开的创可贴。

“21053671，别看我。”见他还在看自己，安加一只手松松搂着他的腰，一只手不耐烦地掐住他的脸往下方扭：“我脸上没有食魂鬼，看下面。”

“啊……”秦宜回神：“好！”

他面红耳赤地笑了一下应声朝下方看去——是之前在狩猎宴，安加的休息室看到的由灯笼虫组成的星鱼潭。

从瞭望台上看去，这些星鱼远在天边，它们的冷光也像一泡蓝月般捞不着还一眼就碎。

现在它们就在两人脚下。

水生土食红杉群生长在湿地的浅水区，为了呼吸它们的大半根须都曝露在水面之上，以两人脚下这棵最高的红杉为中心，这些灯笼虫密集地连成一片光毯漂浮在水面之上红杉的根须之间。

除去它们自己发出的光，水面又吸收进这些蓝色冷光，将它们单薄的零羽片光反射得更为浓厚。

灯笼虫的活动区蔓延至近千米之外，秦宜像是走进了能捞到这些蓝月的星云宇河之中。

安加就像是是撑着一叶扁舟的掌舵之人，将秦宜带到了星河之上，让他伸出手就能将这些荧荧星鱼握进手里。

“看到了吗？”安加问。

“看到了……”心跳越来越快，秦宜盯着下方的景色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好看。”

安加顿了顿：“好看？”

他带秦宜来这当然完全不是为了看灯笼虫海的，而是因为食魂鬼有避阳性，在白天它们都是非常分散地行动，大部分都是埋伏在地下，闻到新鲜的人味儿才会冷不丁冒出来。

在白天想见到它们扎堆出现有点难，到了夜晚肉眼的视力又会被大大削弱，再加上那些出没的夜行性光敏异怪的行动难以被捕捉，一旦遇上，人类方极其容易陷入不利的战斗。

这块区域有灯笼虫群聚集，它们既不会吸引那些趋光性的异怪，也不会驱赶食魂鬼，还可以起到照明的作用，非常方便用来检测波动仪和人发现食魂鬼的准确度。

“21053671，”安加的语气冷到能结出冰碴：“你在说食魂鬼好看？”

“啊！不是！不是食魂鬼好看！”被他声音冻得一哆嗦，秦宜反应过来连忙否定，“食魂鬼！对对食魂鬼！我看到看到了，现在我们站的树下就有二十几……我数数。”

为自己的不务正业感到非常羞愧，他收敛心神就着灯笼虫的光开始数食魂鬼的数量：“啊易右上士说你只能看到90%的食魂鬼，别担心，我真的能看到全部的食魂鬼。”

教区只有易右和云如之能看到所有食魂鬼，安加有10%的误差，在真正的战斗里，这个误差非常致命。

安加抱着他嗯了一声：“慢慢看，我要确定你的测绘率。”

秦宜拿脑袋蹭了蹭安加的肩，然后松开手放到安加圈着他腰的手臂上。他盯着下面的食魂鬼沉默了一会儿，把安加的手臂从身上拿了下来，又退开了不远不近的一步距离。

他眨眨眼睛，咽下喉咙里翻腾的情绪：“对不起。”

他揉揉脸看向下面，表情和语气带了点雀跃：“今天这里食魂鬼不多应该只有几千只，因为不喜欢太热它们夏天白天基本不怎么出来，夏天晚上也不怎么出来。”

“我天天都得研究它们运动轨迹，只要有光的地方它们都不喜欢待，就算灯笼虫的光它们好像也不是很喜欢。”

说着他指向三十米开外的一棵矮胖红杉：“安加你看那个树根下面，表面上看只有八十多只，但下面至少得藏了三四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