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易右答应，阿比早放下手里的酒和烤鱼，身形鬼魅地将秦宜拦腰抱起，在空中几个起跃就到了三人落下的休息仓顶棚站住脚。

里面的情况和气氛太奇怪，秦宜抱着阿比的脖子一时间都忘了让她放自己下来。

休息仓的顶棚已经阖上，淅淅沥沥的沙雨将篝火打熄，只剩下一圈青黑色的余烬显示着它原本燃着的位置。

站在休息仓顶上摆宴的传教士也一齐回到了里面。近三十个传教士正挨挨挤挤地躲在一半边窃窃私语，控沙表演的拿命传教士也安然无恙地跟他们躲在一起。

休息仓另一半边，格利亚面部朝下趴在地板上。

她姿势僵硬一动不动，脊背上骨头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从那么高的高度掉下来，就算休息仓接得及时也摔得极其严重。

云如之站在格利亚旁边却没给她治疗，反而面色极差，正拧着眉头盯着脚边的人显然非常生气。

“……为，为什么云中士不给她治疗？”秦宜看愣了：“他是不是生气了？”

“是呀小秦宝贝。”阿比此刻的声音毫无之前的醉意，显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先前就是在装醉调戏秦宜：“没办法，太蠢了。”

“……蠢？”秦宜没听懂：“她不是去救人吗？……哪里蠢？”

“传教士不能感情用事，感情用事就会死。”阿比亲昵地低下头拿下巴蹭了蹭秦宜的脸颊：“我之所以是教区最强的原因就是……嗯……我惜命得很，从不透支生能。但热血小宝贝儿每次都透支，不然这名头落不到我身上。”

“热血小宝贝儿……”秦宜蓦然抬头看她：“安加……安加他每次狩猎都透支生能？”

热血小宝贝儿是阿比对安加的爱称，秦宜偶尔会和阿比出狩猎，便在她嘴里听过几次。

“嗯，”阿比盯着下方的云如之，勾唇一笑：“不然谁会大夏天的毛衣套毛裤？怕冷也得有个度吧。”

安加……安加怕冷的原因是因为总在狩猎透支生能？

秦宜心头一跳：“他……”

“格利亚，警告一次。”

下方突然传来云如之的声音。

秦宜心烦意乱地收声看去——云如之声音冰冷，胸膛起伏，显然正压制着怒气。他每次见云如之，那张脸上都带着那股骄矜自信的笑嘻嘻，几乎从没见过他脸色黑成这样。

明明之前云如之手下的中士和下士也会这样拼命去救他，为什么单单格利亚得被警告？

秦宜不太明白。

“再有一次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以后有我的狩猎你都别参加了。”云如之背着手，连一点要治疗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转身一跃去了隔壁的休息仓。

没人去扶格利亚，他们自觉地跟着云如之换到了其它休息仓。

格利亚一个人无声无息依然面部朝下躺在地上，在云如之离开后肩头才微微颤抖起来——秦宜总感觉自己从她的胸腔和喉咙里听到了，极轻极轻，熟悉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破碎还是呜咽的声音。

“阿比上士……可以放我下去吗？”他感到胸口一阵一阵莫名闷痛：“我，我想去帮她治疗。”

“这个不行的呀小秦宝贝，”见秦宜手还不自觉地勾紧了自己的脖子，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在被占便宜，阿比非常受用地又蹭了蹭：“犯错就必须受罚，疼痛是最简单的涨教训的方式。”

“可是……”秦宜松开手使劲挣扎了一下。

——噗通。

他如愿掉进休息仓。

“……还，还醒着吗？”

脸朝下姿势狼狈地摔进休息仓，秦宜爬起来往格利亚的方向走去，手上聚起了两团淡淡的黄光：

“你别乱动，我帮你治疗。”

格利亚仍然一声不吭躺在那里，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近看她的伤势更加恐怖，秦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格利亚身体消瘦，贴身的黑色背心贴在脊背上，将脊梁上那条生生被折成一个钝角的脊骨显得一清二楚。

他跪坐在地上想把颤抖的手放在扭断的脊梁骨上。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