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记忆体也就最多几分钟，消化记忆体里的内容也是最多几分钟，但要想把情绪从里面拔|出来……毕竟体验的是人的一生，有些人看完后一生都难摆脱。

好在牛白是个专业人士，前后都会使用情绪安抚剂——但她现在还是手痒得不行。

给杜路几巴掌吧，觉得刚感同身受过心情有点复杂不得劲，扇以前见过的那些欲区来的垃圾玩意儿吧已经腻了，扇自己吧又觉得下不去手。

总之看完这个记忆体后牛白就很狂躁，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这种狂躁出自于——她很想见到秦宜，但又想狠狠给几巴掌让他从自己的脑袋里滚出去，矛盾得心烦。

恶心，太恶心，恶心到反胃。

脑子里杂，乱，累，牛白扶着额头看向从始至终都只有个沉默的背影的杜路：“即使叛教徒秦宜已经畏罪自杀了，鉴于你对教区的贡献还有辩论的机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路应声：“看完了？”意识体不会累但他却打了个很疲懒的哈欠：“我想想……”

牛白嗯了一声：“没有话想说你可以直接去走程序。”

她嘴里的程序是指像杜路这种和欲区有接触，严重违法教法，情节极其恶劣的传教士，虽然尚未查明是否在私自贩卖教堂的物资，但从严不从宽，一般情况下都是当场革职送回地下当一个只分配食的劳改犯。

但是，杜路在传教营的资历超过90%的传教士，功虽不高但看在多年劳苦没有任何重大错误记录的情况下，能破格选两条退路：

1.做几十年劳改犯后当回工薪；

2.杜路自己提的——做些危险性极高的任务，比如说去禁区，扩宽危险区，功过相抵，如果活下来了可以正经退休，如果折了……那就折吧。

“行啊，谢谢组织给我这次机会。”杜路此人说话时总带点油腔滑调。

“你……”牛白现在其实不太想说话：“如果你能再交代一些秦宜和欲区的交易内幕，可以宽大处理。”

“交代？”杜路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把背往椅子上一靠，脑袋就耷拉在椅背上晃啊晃的：“行我想想啊我还有什么能交代的……”

“就是……啊，想到了——他他吗才该去上边当愈神。生在这个末世可真几把倒霉啊，活生生被练成了群傻逼。”

杜路说话语气仍然是那样平平的并不强烈，仍然没什么生气。

但这话里的意思可以说严重违反教法——任何传教士不得公开，私下用言语和行动，任何渠道任何手段诋毁愈神。

他并没有指明话里的“他”和“傻逼”是谁，但牛白很清楚，他是秦宜，傻逼是除了秦宜外的所有人，她有点好笑又生气。

笑是因为大概后遗症还没过去，要不是她心里清楚愈神和神迹背后到底代表什么，她还觉得——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道理。

气是因为……：“你也配说这种话？你和莱耶就他吗一路货色怎么还在这摆起清高来了？”牛白实在端不住那副官方的做派，“一次！你他吗有帮过他一次？！”

因为刚刚在杜路的记忆体里被强行摁头来了遍感同身受，回味过来后只觉得恶心得想吐。

杜路愣了愣，然后又是漫不经心地一笑：“唉呀白教授别生气嘛，虽然我这种人确实不配受愈神的庇护……但这世道变成这样，我感觉咱们的神真有点不靠谱。”

牛白一时间居然有点找不出反驳他这思路的话。

如果真的有无私神明存在的话，大概就是那样一心向善且慈悲，博爱众生，怜悯众生，而不是……

算了，依靠愈神庇护的信徒没有资格置噱。

她将心神拉回工作：“你们为什么要和欲区有接触，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他们给了你们什么条件？”

“永生？用不完的致欲剂？用不完的漂亮义体？玩不完的漂亮宝贝？”牛白语气愈发尖锐：“你们花这么大代价——骗过测谎仪，编造记忆，演戏，牺牲卧底，到底能拿到什么好处？”

这是她多年来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