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和墨微微抬身，额前的汗珠落在她脖颈上，她抬眸看到和墨身后头顶上飞着的那只萤火虫，它依旧那么明亮，依旧闪烁着光芒。

“徽徽，怎么了？”和墨的指尖碾着她有些湿润的鬓边碎发，“是不是还是很痛？”

杨徽摇头，牙齿咬了下唇缓解身体上的不舒适，偏过脸去贴着枕头说：“萤火虫还亮着的。”

和墨翻过身去，从她身侧将她拥进怀里：“我去开灯？”杨徽轻声说了句“不开了”，便陷入了沉默中。

他觉得杨徽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可他能确定，她并不是因为与他发生了关系而内心纠结。杨徽一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她不至于在这样的事情上迷糊不清，更不至于事前半推半就，事后纠结不已。

和墨隐隐感到她心里藏了事情，从一旁拿了衣服给她穿上，低下头去吻她的额角：“徽徽，我给你讲个笑话听？”

杨徽不禁笑了一下，又摇了头，只让和墨静静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和墨，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你说。”和墨抬手给她顺了顺有些乱的头发。

杨徽眼眸子颤了一颤，道：“我妈去找过我了。”

“……”和墨拥着她的臂膀不自觉地收紧起来，整个身体也紧绷起来。他不说话，又听见杨徽说道：“她说她问了很多人，才找到我的学校，好不容易才见到我的。”

“我不知道她找我做什么。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的，也以为我早就忘记她了。但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她了。她带了很多东西给我，有吃的也有穿的，她还给我买了一件红色的毛衣，挺好看的。她说她觉得以前愧对我，这么多年想了很多，想通了，就想找我。她还跟我说，让我年后去深圳找她，她跟爸爸都很想我。”

杨徽语气平和地说着这件事，从她平稳的语调里听不出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与态度，可和墨却能从她的用语中明白她的心情。她说起那件“红色毛衣”，说起那件毛衣好看。

和墨抱着她，等她的气息平稳了，才开口道：“徽徽，你想去看他们吗？”

“我不知道。”杨徽深吸一口气，翻转身子去面对和墨，“我想我当年真的很恨他们，更恨我妈妈把我卖给王奇雄。我那个时候甚至想，她应该被抓到牢里去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或许那样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这么多年了，这种恨意淡化了很多，我甚至记不起来当时恨她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和墨，你说我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杨徽身子微微向前倾，靠入和墨温暖的胸膛里，此刻唯有在他的怀抱中她才能抵挡凉薄亲情给她带来的负面情绪。

和墨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徽徽，你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她是你妈妈，你从小就渴望有爸爸妈妈的照顾，所以对他们的容忍度很高，他们对你不好，你却还是留了一些对他们的期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