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按照道理是要去扫墓的。那边照例遣管家给沈也发信息问他回不回家，敷衍之意溢于言表。这座城市下暴雪的新闻几乎全国都知道了，根本坐不了飞机，坐动车就更不可能了，他不喜欢长时间交通。沈也不想回讯息，可是想了又想，管家对他还不错，他也不想让对方难做人，耐着性子回：今年就不回了，您多保重身体。新年快乐。

发了“新年快乐”之后，沈也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和穆梁说新年快乐呢。他不是一个拥有仪式感的人，也不喜欢过节过生日，往常新年的时候除了吃年夜饭，他都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和网友聊天，或者看那些冗长的电影，总之他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维持表面的假惺惺的家庭氛围。

可是遇到穆梁之后，他突然喜欢“仪式感”这种东西了。就算是那些从来听说过的节日，他都想要拉着穆梁去庆祝。曾经对所谓“遇到对的人”这类话嗤之以鼻，现在觉得说得真对，在遇到对的人之后一切变得真实起来，就连那些从前觉得无聊又幼稚的事，也想和他一起尝试。

喜欢的力量是伟大的，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沈也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相信空洞的心里会因为爱情而滋养出全新的赤诚的心。

昨晚昏睡中听到穆梁起夜的声音，知道他晚上睡得挺晚的，私心虽然想让他休息好，但是出门前还是要打个招呼。

沈也轻轻打开卧房门，穆梁在被厚重窗帘遮住阳光的黑暗中安静地睡着。他走到床边上，蹲下来，把手心搓热，轻轻捏捏穆梁的耳垂，他哼了一声。

“我出去一下，早饭你自己解决好不好？”沈也轻轻地说，用尽温柔的语气。

穆梁“嗯”了一身，是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厚实的窗帘也不能完全遮盖阳光，总有偷跑进来的，穆梁转了个身，背对沈也，背对阳光。

房间里还是有些冷，不知是空间过大还是暖气力道不足，导致里面温度比客厅冷太多。沈也开了空调，在确定温度达到舒适程度后离开。

原本想直接去咖啡馆的，毕竟让女孩子等不是一件礼貌的事，可是肚子还是不争气，到大堂的时候叫了好多声，惹得保安都侧目。

快步跑到隔壁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又跑到咖啡馆，却还是晚了一步。萧芋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正在翻看一本书。沈也敲了敲玻璃，萧芋转头，就看见他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两个三明治。

他微微笑着，被阳光照耀。他是值得被阳光照耀的男孩。

萧芋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和穆梁好像。沈也是十七岁的穆梁。念高中的时候，或许在食堂，或许在图书室，偶有看到穆梁的时候，他总是被阳光包裹着的。上帝也许会怜惜一类人，总是分给他们更多的阳光。

也许人生并不是两极，同极亦可相吸。也许爱情并不是完整的拼图，并不需要填补对方的空缺，两块同样的拼图，也可以组成美好的图案。

他们是交缠的藤蔓。他们不可分割。萧芋看着沈也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的身影，突然这么觉得。

萧芋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进展到了哪一步，不过昨天她看见沈也睡在沙发上，猜测他们应该还没到同床共枕那一步，不过应该也快了。

他们理应是天生一对。他们理应是地下一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你看到了他们，你的心里就会明白。这也许是人类的本能。

咖啡桌很宽，大约八十厘米的长度。两人面对面坐着，沈也的面前放着一杯白开水，萧芋的面前放着一杯咖啡。萧芋端坐着，背挺得直直的，头发乖乖的挽在后脑勺，是那种电视剧中描绘的从小拥有良好教育和优渥条件人家的女儿。而沈也，因为很瘦的缘故，背有些微驼，不过是很精神的样子，外表和大多数高中生一样，有着令人羡慕的年轻。

气氛有些微妙。毕竟一个卡座里坐着男学生和女白领，是一件任何人都会怀疑的事。沈也不会和女生相处，倒不是害羞，只是觉得太软了，女孩子们都太软了，像是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