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也翘了一天的课。

昨晚又做了一天的梦，满脑子都是沈念萍逼着他们分手，用公司的未来威胁，用父母权力来威胁，导致他早起眼下就挂着两个黑眼圈。

穆梁离他十米远他就心慌，非要挂在他身上不肯走。

倒不是因为矫情，只是因为那该死的第六感。天生敏感的人，总能以某种方式预知未来。如果说不敏感的人是用两只眼睛看世界的，那沈也就是用一只眼睛看世界，另一只眼睛看自己。一边面对世界，一边面对自己。

虽然说自己母亲不是很好，但是沈也还是要说沈念萍是一个在某些事上有些“恶毒”的人。他有危机感，所以不管说什么都要和穆梁一起去上班。

上学和不上学的日常都是差不多的。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刷题的时候刷题，只不过把地点从学校换成了国贸大厦的景观办公室。

沈也从前没有和穆梁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出入国贸大厦给他送饭。对于员工的疑问，一律宣称是远方来的表弟。他们没有信，毕竟能进集团哪怕是小分公司的都是人精，不过他们好像猜偏了，因为沈也路过的时候很清楚地听到他们说他是他的私生子。

亲娘嘞，你听说过私生子和爸爸上床的吗？

只要没有猜到真实关系，一切都有回旋余地，不过就算猜到也没有关系，穆梁说他无所谓这些。沈也有所谓，沈也有所谓那些穆梁无所谓的东西。

题刷得很慢，思路就是一团浆糊。不过在穆梁身边，总还是安心许多。

员工在办公室进进出出，看到沈也见怪不怪。沈也就坐在穆梁对面，和他一张大桌子上，慢悠悠刷题。边上放着零食，嘴巴寂寞了就吃一口。落地窗斜对着一条小河，眼睛累了就往外望望。实在不行，身累心累的时候，就抱着穆梁。

像个孩子似的，非要和他挤在一个座位上，也不怕突然有人进来。也没什么想法，就是细细嗅他的一呼一吸。香香的甜甜的，像是小时候吃的棒棒糖。

“怎么了？”穆梁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不是没有察觉到沈也突然的情绪变化，只是想给他一些空间，从今早他跟着一起来上班就有些担心，终于决定问一问他。

沈也挂在他身上，靠在他的怀里闭目养神。

“沈念萍……她是我母亲。”沈也淡淡地说出这层关系，好像这个事实与他无关。

穆梁没有惊讶，只是“哦”了一声。

沈也抬起头看他，说：“你知道啊？”

“不知道，但是也不意外。”穆梁抱住他，把下巴搁在沈也的脑袋上。

沈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卸了力，像个小猫儿似的缩在穆梁怀里。他永远只会把孩子的一面毫无保留展现给穆梁。

“昨天她来学校找我了，而且......”想到这里沈也就觉得心烦，他骨子里是一个不服管教的人，可是有了软肋之后并没有长出盔甲，“而且我最近一直做梦，梦到你和我分手了。”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穆梁说。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

他们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分手，可是如果沈念萍铁了心一定要破坏他儿子的第一段感情，那她一定会成功的。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穆梁啾了一口沈也的侧脸，“我在呢。”他说。

外面有人敲门，沈也逃似的赶紧坐到他对面。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像是两颗成熟的大苹果。

财务和穆梁说话的时候，沈也就躲在练习册后面憋笑，憋得脸更加扑扑红。等到财务走了，沈也才从练习册后面探出一个脑袋。

“笑得这么开心？”穆梁放下手中的报表，撑着头看着沈也。

从读大学开始，他就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大学就是半个社会，另半个是一个缓冲带，现实逼迫你在缓冲带里思考未来。学业、工作、恋爱、婚姻、五险一金……都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主要烦恼。

遇到沈也之后，他好像回到了高中。他的高中是一半痛苦与一半快乐组成的，痛苦的是繁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