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倒是叫人心头有些发凉。雁晚杏不解其意，还以为步筠这人又想了什么花招来戏弄自己，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皱着眉说：“你现在怎么这般无聊，存心想着戏弄我吗？”

步筠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仍旧满目阴鸷地看着她。

这时忽然起了一阵大风，身旁的柳树枝条被吹得漫天飞舞，墨色一般的影子交相零落地映在地上，像是挥舞着爪牙的山魅野怪。

雁晚杏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立刻松开双手，向后退去，与他拉开距离。忍不住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依旧是清冷如霜，一副世外谪仙的模样，无论是眉眼还是容颜皆不曾改变，可仍给她一种错觉，此人不是原来的步筠，这错觉是从何而来？眼睛……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啊？

恍惚之间，雁晚杏眼前又浮现了那个穿着戏服，绘着彩面的怪人，在菩提树下挥舞着水袖，口中不停地吟唱，似人又似鬼。

雁晚杏忍不住背后发凉，冷汗涔涔，内里的小衫都打湿了。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怕，可还是忍不住战栗，只能在袖中用力握紧双手。他在说步筠，可明明他自己就是，哪有人会喊自己的名字的。一身双魂这么荒诞的事竟然她给撞见了?原本还以为那菩提树下的怪人是步筠故意扮来戏弄她的，此刻才惊觉这事很是不对劲——难不成这两人真不是同一人啊？！

此事实在太过诡异，雁晚杏的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保持警惕，狐疑道:“步筠……不是你吗？”

“步筠”仍旧隐藏在黑暗之中，只隐隐露出半面容颜，嘴角轻蔑一笑:“我和他可不一样，原来你一直将我当成了他呀！这可真是令人难过!”

雁晚杏脑子里下意识地跳出来“鬼上身”三个字，整个人都愣住了。先前就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难道是老人们以前说的借尸还魂吗?她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的胆怯，色厉内荏道:“大胆！何处来的妖魔鬼怪竟敢附身在当朝首辅身上，还不速速离开！”

世人都说翰林出身都是文曲转世，这妖魔竟然法力高深，厉害到连文曲星都不怕!

面对小姑娘那毫无逻辑毫无道理还一本正经指责他的模样，“步筠”很是头疼，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眸子微微眯起，缓声道:“妖魔鬼怪？那日在首辅府中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被人杀害了。步筠是如此教你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雁晚杏脸色微僵，略带歉意道:“明白您法力高强……”好像有些不妥，话音一转，才又小心翼翼道:“您的救命之恩我还是很感激的，但是您现身的时候吧实在没个准儿，我会被吓到也是在所难免的。”

小姑娘到底年纪太轻，见识太少，张口就讲什么妖魔鬼怪。“步筠”心中一阵无奈，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道:“我既不是什么鬼怪也没有什么法力，我只是和步筠同用这个身躯，有相似的身世际遇，你也可以认为我就是另一个他。”

另一个步筠?这解释真是听得人好生混乱，可是天下的奇人怪事也不少，她还是经历太少了!眼前的人和事让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很是困惑。

雁晚杏脑子里满是疑惑，一遍揉着太阳穴一边试着将“步筠”的话串起来，思忖半晌，复问道:“讲了这大半天，你是另一个他，那他就是另一个你，这不还是同一个人吗？”

“步筠”已经无心解释了，解释也解释不通。每次现身都时间短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与步筠抢占这副躯体的主导权，步筠已经竭尽全力在抹杀他的存在了。谁也不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无论是这副躯体还是身份权力，甚至包括雁晚杏这个女人。

但现在这样，形式明显于他不利，她与步筠相处的模样与当下截然不同，与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眉头紧锁，他眼中的阴郁也越积越深，将眼睛危险地眯起，声音低沉地问她：“回答我的问题，与他比起来，你更喜欢谁，更想让谁继续活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