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初春不暖不寒，正是赶路的好时节。唐僧坐在白龙马上，旁边跟着孙悟空与朱芭黎，后面是挑着担的沙和尚。小路转，突现一长岭，岭顶上也有一路，却是荆棘丛生。

唐僧拉拉马绳，停在路头。“徒弟们，这路如何过？”

朱芭黎一手闪白光，变出九齿钉耙，走上前去，“我来开路。”

孙悟空却一把夺了他的九齿钉耙，“我先看看。”说完又把九齿钉耙还了回去。

唐僧闭了闭眼。

孙悟空腾空而起，落在云上，低头见那路——【匝地远天，凝烟带雨。夹道柔茵乱，漫山翠盖张。密密搓搓初发叶，攀攀扯扯正芬芳。遥望不知何所尽，近观一似绿云茫。蒙蒙茸茸，郁郁苍苍。风声飘索索，日影映煌煌。那中间有松有柏还有竹，多梅多柳更多桑。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盘团似架，联络如床。有处花开真布锦，无端卉发远生香。为人谁不遭荆棘，那见西方荆棘长！】

孙悟空下地，“远。”

唐僧：“那可如何是好？”

沙僧把行李放在地上，一脸的正经，“烧荒如何？”

朱芭黎开玩笑道：“好主意啊，就是草盛树茂，烧不旺。”他看了眼孙悟空，笑意更甚，“我可以。”

孙悟空嘴角微扬。唐僧的手紧握马绳，而后又松开。

朱芭黎脑中冒出一串咒语，他轻念，握着九齿钉耙的手一扬，那九齿钉耙变长到三十丈，他双手使耙，把荆棘左右搂开，“师傅，请跟我来。”

唐僧摇摇马绳，策马前进，眼里却看不出有任何的喜色。孙悟空行至朱芭黎斜后方，用同样长三十丈的金箍棒拨开一边的路，朱芭黎微侧抬头看了眼孙悟空，两人默契地左右开路。

唐僧双眼微红，嘴唇微动，白龙马前进得很慢，沙和尚快走几步，走在唐僧的旁边，“师傅，他们……”

唐僧没等沙和尚说下去，有些慌乱道：“快走吧。”

他们走了百十里，天将黑，昏日晕天。前方有一块开阔之处，路上有一石碣，刻有三个大字——荆棘岭，下有两行小字——荆棘蓬攀八百里，古来有路少人行。

朱芭黎发笑，想起书中八戒来此见这石碣后添的两句——自今八戒能开破，直透西方路尽平！

唐僧：“悟空，八戒，天色将晚，我们在此歇息，明日再走。”

沙和尚却道：“师傅，这四面通风，无遮掩之物，过夜怕是危险，我们还是再多走几里，看看前路是否有人家。”

再走百十里路就到木仙庵了，朱芭黎看向沙和尚，转头却一手撑在孙悟空肩上，靠近他的耳边，开玩笑道：“女巫哥哥，我是预言家，狼人开始误导猎人了，快毒了那狼人。”

狼人杀？孙悟空也笑，这几天赶路，被朱芭黎“科普”得像是洗脑了，什么游戏王者农药，吃鸡，三国杀，狼人杀，欢乐斗地主……什么手机电脑笔记本……什么大学985211清华北大复旦……什么称呼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总之，应有尽有，基本都是这里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孙悟空想到什么，不语。

唐僧看看四周，只有这一块开阔之处，不免觉得凉飕飕。“也好，我们继续走吧，悟空八戒，辛苦你们了。”

该来躲不过，是祸亦也福。朱芭黎自觉走在前方，快速地开路。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又临近夜晚，终于看得一处古庙，庙门之外松柏凝青，桃梅斗立。唐僧下马，庙门外虽多雅意绿植，庙门却是荒烟，野草落满墙面。

孙悟空金眼闪，启唇欲言，一阵白风起，瞬间散无。

沙和尚转眼不见了唐僧，“师傅！师傅！师傅不见了！”

孙悟空与朱芭黎相看一眼。

孙悟空：“此地凶多吉少。”

朱芭黎：“是，那风阴。沙师弟，你……”

沙和尚未等朱芭黎说完，已手持降妖宝杖，向庙里去。

朱芭黎无奈，却又觉得有些理解，看了眼孙悟空，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我在这看着行李，你……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