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到旅馆，外祖母却关起门来与珍妮长时间窃窃私语，不许我去打扰。我忽然意识到外祖母似乎在躲着我。白天也好，晚上也好，我始终未能有片刻时光单独跟她在一起。

我写信给子爵，说我很期盼见到他，并附上了无数的好话。那是一份拙劣的书信，带着刻意的谦卑和不计后果的称赞。也不全是假的，如果他能改善外祖母的心情，对上帝发誓，我一定会恢复对他的尊敬。

很快我们收到了回音，子爵准备在旅馆举办小型沙龙。外祖母为这个消息很诧异，但还是接受了那份黑色呢绒的镀金请柬。

“我想这么正式的场合，我们不去不大礼貌。”外祖母试探的问我，“其实我们打个招呼，就可以离开。”

“子爵邀请我们了，啊，真好，外祖母。”看到外祖母犹豫不决，又补充了一句，“维维说，他喜欢晚宴，因为那时没有大人顾得上孩子，我们可以自由的去做想做的事。”

我的话为外祖母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参加理由，当她心爱的外孙增加见识，一向是外祖母愿意去做的事。

那天晚上旅馆格外华丽，所有的厨师男仆都忙忙碌碌，随时准备着跑来跑去接受派遣。当我们走到海边的餐厅时，几乎都认不出那里了。

“尊敬的夫人，我想你是会来的。”一进去，子爵就热情迎了上来，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很荣幸。”外祖母回礼道。

“维维。”我笑着打招呼，维西尔尼将我一把拉到另一边的开阔处。

“我不想说见到你有多高兴，因为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情。他们会说很无聊的事。你可以看风景，或者随便吃点什么，叔叔包下了这一层楼。”维西尔尼对我说。

白色的窗帘随风拂动，映衬着暗黑的天空，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隔出一片区域。我从未参加过沙龙，在家里，总是先去睡觉的。

“我们本想在附近的庄园举办，在不远处的乡下，很有田园气息。可表弟认为那样太麻烦，我们的很多好朋友都来不了。”韦尔奇夫人说。

“说起那座庄园，是玛丽王后住过的吗？”外祖母问。

“是，和她的宫殿是一位建筑师建造的。”一位夫人解释道，“原来是萨方迪亲王夫人的住所，不过她走了后，可就没什么人住了。”

“萨方迪夫人，似乎是子爵的一位好友吧？”一位绅士问。

“曾经是，对这所丢人现眼的房子以及女主人克拉拉，我什么都不知道！”子爵明确拒绝谈论这件出名的桃色案件。

“克拉拉是谁？”我问身边的维西尔尼。

“一位跟随钢琴家私奔的亲王夫人，曾占据报纸半年的版块。”维西尔尼回答，顺便为我加了一块下羊排。他总是有一种本事，用最简略的话向我解释清楚各种事情。

“我对此很感兴趣，可以后来似乎改建了。”外祖母惋惜地说。

“我还保存着那所房屋过去时的照片，以及亲王夫人的。”子爵靠近外祖母，近乎耳语道，“那时她的大眼睛里还只有丈夫一个人，我可以送给您一张。”

“太珍贵了，您保存着好了，何必为了我一时的兴趣这么做呢。”外祖母礼貌地拒绝，并不经意的后退了几步。她似乎有意拉开与子爵的距离，也许是我的缘故。

这时子爵口袋中手帕的花边露出来了，那是女子才喜欢的款式。趁没人看见之前，子爵赶快将手帕放进袋中。

“听说被租给了资本家。”一位先生不屑的说，“那些蝗虫把花园毁了，真该给关进监狱里去。”

沉默了一会，子爵又微笑着加了一句：“还有其他事，他们迟早要进监狱，这是真的！”

这期间，外祖母已经向我示意，要我上楼睡觉去。维西尔尼暗示说：“夏尔常常入睡前感到伤心，我要是一个人早早上床，我也会这样的。”

维西尔尼的挽留起了作用，我又滞留了一些时候，后来就走了。过了一会，我听到有人敲门。

“谁？”

令我惊异的是，我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