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挡了一个军官的路，他就破口大骂。发现是维西尔尼后，他朝我们笑了笑，打起招呼来。维西尔尼对他点点头，回首对我说：“是的，我向您保证我是了解您的。我想，”他亲切地把手放到我肩上，“要是我能呆在您身边，和您痛痛快快地聊上一夜，也许能使您减轻一些痛苦。可惜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找人来替我值班了，我连着请了两次假。一想到这我就心里难过。”

他皱了皱眉头，看到一个士兵过来，吩咐道：“喂，快去给我房间生火，快跑，抓紧点！”

一个身材魁伟、英俊威武的军官走下楼梯。维西尔尼朝他行礼，然而，那位军官没有朝我们走来。只是把手举向帽子，从容不迫。他和维西尔尼很像，鹰钩鼻，锐利的蓝眼睛。

“我要跟上尉说句话，”维西尔尼低声对我说，“请您到我房里去等我，四楼右边第二个门，我待会儿就回去。”

说完，他疾步朝上尉走去，单片眼镜在眼前晃动。上尉庄重而缓慢地走着，有人给他牵来了马，上马前他下了几道命令，手势显示出一种矫揉造作的高雅。

我单独上了楼梯，梯级上钉着大头圆钉，我差点滑倒。我看见几间寝室，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排床和背包，墙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劳驾，”我问，“维西尔尼住在哪？”

那人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给我指了房间。

“又来了一个。”有人悄悄议论。

“皮肤异常细腻，只是面容显得清瘦些，上一个看起来更健康。”

“腰比娘们的都细，闻起来还香喷喷的。”

我在紧闭的门扉前犹豫的站了一会儿，因为听见里面有动静。我推开门走进去，在房里坐了下来，写字台上放着维西尔尼读的书，书旁边是照片，有我的一张，还有金雀花夫人的一张。

墙上挂着浅底花绸的深色帷幔，壁炉里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除此之外，听不见一点声息。我随手翻书，忽然，笼罩在这小房间里的宁静被打破了。门打开了，维西尔尼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啊！这里太舒服了！”我对他说。“要不是军纪禁止客人留宿，能住在这里多好啊！”

“这样说您是喜欢跟我睡在这里，而不愿意一个人住到旅馆里去咯？”维西尔尼笑嘻嘻地对我说。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讥笑我，太残酷了！”

“您可冤枉我了！”他对我说。“因为我们不谋而合，我也希望您今晚留在这里。刚才我就是为此去请示上尉了。”

“他批准了？”我嚷了起来。

“很顺利。”

“他真好，我要崇拜他了！”

“不！这就太过分了。现在让我把勤务兵叫来，让他给我们准备晚饭。”维西尔尼不慌不忙的命令下属，我等他结束后说：“我搬家了，新地址你大概会很熟悉，在你叔叔府邸旁边。”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维西尔尼问，“你被剥夺了继承权？”

“其实，我一向不愿意做领主。”我平静地说，“世袭领地，听上去就是一种奇怪的古老权利，早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维西尔尼蹲在我面前，凝视着我说：“噢，我可怜的小王子，还有什么能挽回你父亲对你的宠爱呢？我愿意为你效一千次劳，只要能换来你的幸福，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没那么糟糕的，我现在很好。”我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几步。

晚饭送上来后，维西尔尼拼命叫我吃小山鹑。我一面吃，一面赞不绝口。炉火的热气和香槟酒使我感到阵阵快意，额头沁出了一粒粒汗珠。我们谈话时，总有人想闯入房间，都被他赶走了。

“得了，滚出去！”

“让他们留下来吧。”我恳求道。

“不，他们会让您讨厌的，他们都是些老粗，缺乏教养，不是谈女人，便是谈赛马。他们会搅乱我们的谈话，我对今日可是期待已久了。”维西尔尼说，“不过，我说他们粗鄙，不等于说他们智力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