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跟艾德、罗本、女模特，一个认不出是谁的年轻人、姨祖母、外祖父一起散步。

“擦掉嘴角。”姨祖母命令道。

“可是我办不到，”在他面前我感到尴尬，何况身上穿的还是睡衣。我但愿人们因为天黑而发现不了这个情况，然而那年轻人却以诧异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我。我转过脸去看科林，只见他面颊苍白，面容疲惫，眼圈发黑。然而还是以充满柔情的目光看着我，我感到他是如此地爱我，真想马上跟他走。

科林忽然转过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一声：“我该走了。”就以这同样的方式跟所有的人道别。

我想问他去哪，却又不能不扮出一副笑容回答姨祖母的问题，连头也不敢向他那边转去。可是我的心突突地跳得可怕，继续跟其他人一起上坡。时间才过了一秒钟，却仿佛已经走了几个钟头。

罗本告诉我：“科林刚走不久，那女模特也不见了，肯定是商量好的。”他说，“他们准是要在崖脚下相会，却又顾到礼仪，不好意思两个人一起跟咱们道别。”

那不相识的年轻人哭起来了，我竭力安慰他。

“他就是这种人，”我说，一面为他擦试眼泪，一面给他摘了帽子，让他更自在些，“干嘛难过呢？他们不会长久的。”我自言自语。

黑夜忽然降临，警钟响起，居民从烈焰冲天的房屋中逃出，奔跑着从我们面前过去。听到汹涌的波涛声，突然间，我心跳加速，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痛苦和恶心。

“他在哪？”我拉住一个经过我的人问。

“您去问问画家吧，科林是在他那里过夜的，他们常跟年轻模特在一起约会。”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我吓了一跳，原来是莫迪刚把我叫醒，他说：“先生，八点了，您该去送别。”

“好吧。”我疲惫的揉揉眼睛，坐起来一面穿衣服，一面命令道，“让车夫套车。”

车夫早已准备好车，我们离开了花园的小径，差不多已经到海岸边了。然而我还没有从痛苦中清醒过来。我强制自己去注意一下树木和天空，可是难以安下心来。

“您务必要再见到老爷时冷静下来。”莫迪担忧的对我说，“不然家里的人会认为您精神快错乱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焦躁不安而又无法摆脱。”我说，“你有办法吗？帮我搞到一点镇静剂也好。”

“少爷，这件事恐怕只能您自己解决。”莫迪对我说，“您既然答应了老爷，就不能半途而废。”

我半躺在马车上，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我已经有段时间内没见过家人，希望这次不会很糟糕。

神秘的德国人菲利普是如何打动赛琳姑妈的，没人知道。但联合已成必然，姑妈拒绝举办婚礼，这让父亲非常不安。

“总的来说，我并不想嫁给任何男人，但在这个世界，一个未婚女人寸步难行。”姑妈对我们解释道，“菲利普就像我的生意伙伴，我们要一同周游世界。他过去在旅途中总是追求新欢，她们也会追求他，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对他没有信心吗？”

“是的。”姑妈回答，“我对自己也没有。”

天气晴朗温暖，这是春季最美好的日子。远处常常飘起断断续续的声音，岸边总有一片浮在天边的水汽。巨大的滑轮如同一座移动城堡，岸上全是在告别的人们。

“我会想念你的。”萝拉姑妈抱着赛琳姑妈说。

“是的，我相信你会。”赛琳姑妈回答，“但不到你想念他的千分之一。”

赛琳姑妈的语气终于泄漏了一丝嫉妒，我立刻想到这才是她急着嫁人的真正原因，也许她不想成为二号人物。游轮要开了，粗野的轰鸣声持续不断，我早就被折磨得心绪不宁，只希望不久后乘快车可以赶回家。

但母亲阻挠了我的计划。

“今晚回家吃饭，好吗？”母亲用盼望的眼神看着我说，“珍妮早就说要那些东西过去。”

我下不了决心到底怎么做，只好什么都不想，从从容容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