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酷热，高大的玫瑰色拱墙似乎碎成了齑粉，即将蒸发。从树木的空隙中依稀望见大海，人象海豚一样在水上慢悠悠地游着，紧贴着漫游的船舷。

“先生，德·巴里夫人邀您出去散步。”莫迪对我说，“还有您曾说要去看望您的朋友，到底什么时候去呢？”

“我不得空闲，你知道。”我停下空抛杯子的动作。“还要去拜访莫莱，蒂娜伴我同行。”

莫迪踌躇了一瞬，我坐起来问他：“怎么了？”

“您变了，先生。”莫迪下了很大的决心说。

“哦。”我挑挑眉，“变好还是变坏？不，你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你们从不会奖励我的优点，只会不停指责我的过失。”

“小少爷，”莫迪叹了口气，“您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好与坏，而是您变成了谁？”

阳光已将现实摧毁的日子里，我的现实集中在那个色彩阴暗而又透明的人身上，而他只余残影。

“珍妮！”我大喊一声，“为什么我的衣服还没准备？”

珍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带着不快的神情，叽叽咕咕的抱怨：“我在这可不是度假，就找不着第二个人过这样的日子。这么热的天，还要郊游！”

“我的上装到底在哪？那件银色的！”我烦躁的问，“我找不到了，你放在了哪？”

“收藏起来。叫它在外面落灰尘吗？”珍妮比我还要理直气壮，她拿出衣服，火冒三丈地瞪着我，一言不发。

我拿起那件衣服，轻柔的衣料早已没有当初的痕迹，我猛地将它扔出窗外。

“先生？”珍妮吓了一跳。

“出去，都出去。”我抱着头，有气无力的说。

莫迪亲自关上房门，将珍妮推进了走廊。珍妮委屈的大喊大叫：“我真不明白怎么能叫自己的东西这么乱，就连魔鬼恐怕也要晕头转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一会儿当成宝贝，一会儿到处乱扔！”

后面的话听不清楚，大概是些骂人的话。我走到窗边向下看去，悬崖高耸，那件衣服已不见踪影。

过了一会儿，我走出房间，尽量温柔的吩咐珍妮：“请给我准备些三明治，明天要用。”

“那些丫头如果不看重物质的话，可以轮流出钱买嘛！”珍妮一边不满的抱怨，一边跑去厨房。姑妈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现在每天和那些人乱跑了？”她问。

“您也认为她们花了我的钱？”

“不，你应该的，她们付出了更多代价。不认真，不负责，不离开。”姑妈若有所思的说，“你知道这是谁的做派？艾德·科林。”

我手下一顿，咖啡将洁白的桌布染黑。

“看看我，夏尔。”姑妈忽然严肃的说，“终有一天，那些女孩也会老，她们会离你而去，你还是一个人。”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放下茶壶，带着残忍的语气，“此刻，正是开花时节。你们希望我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我照做了，还要怎样？”

我在海边骑马狂奔，身体极为不适。即使如此，我仍不顾自己的健康，不顾一切。从前鄙视的，现在我都狂热地追求。在有些湿气的光线里，感觉到海水那刺骨的寒气在阳光里上升。

众多少女们在场的时候，莫迪的视线却被那个男孩所吸引。不仅是他，那么多人的目光都定睛望着他。惊涛骇浪的大海，保持亘古不变的形象。少年恍若与海陆分离的同时诞生，意气风发。

“多俊美的男子！”人们纷纷感概。

他穿着鲜艳夺目的绸上衣，神情抑郁，面色发灰。他与紧紧牵住的马化成了一体，构成闪闪发光的亮点，光芒四射。很久以后，蒂娜每想到那一幕，都发了狂似的爱他。

“你没说过，他是职业马手。”女友对她埋怨道。

“我不知道。”蒂娜自言自语，她恍然发现自己对夏尔一无所知。

“他为什么不去赛马？那该多么有趣！”

“兰斯特是最古老的贵族姓氏，他的马术是为杀敌准备的，那不是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