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握刀的姿势很是赏心悦目。

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划开鱼身，流畅地暴露出鲜红柔嫩的内里，他在专注做事时向来全神贯注，解鱼的动作干脆利落又一气呵成，就算是老手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但他表现得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要山本刚来说，有气质的人做什么都值得欣赏。

前杀手能很清晰地看出来，他不会用刀——杀人意义上的刀——也能很清晰地看出来他会用刀——对剥夺生命并无罪恶感的刀，他看得比自己的儿子更清楚，有着那样眼神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凡人。

但，此刻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辛苦了，给，这是今天的工资。”

结束了一个上午的工作，D要赶去下午打工的地方，他随手接过山本刚递过来的信封直接放进包里，惯例拒绝了对方的留饭邀请，离开时老板在身后笑着说了一句“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和我说哦”，但他还是没有回头，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他并非不会被善意打动，他只是...只是什么呢？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相信并接纳一个人就已经成了对他来说很难办到的事情，用明确的利益来维系和确认彼此的关系，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需要其他人来教自己什么，仿佛早已烂熟于心，轻车熟路且信手拈来。

下午打工的地方是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他通常会在那里解决午饭，但今天计划出了一点差错。

“眯～”

蹲守在路边的几只猫咪咪咪叫着围上来，撒娇地蹭了蹭他的脚。

D的眉眼一下子就从冷淡软和下来了，他蹲下去一手一只地把猫捞起来，不一会儿怀里就挤满了咪咪乱叫的撒娇精，还有一只胆大包天地爬到了他肩上，拱着他的脖子催促他往前走。

——小东西。

D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并盛的流浪猫不多，早就都被他喂熟了，不仅胆子越来越大口味越来越刁，还时常蹲守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催他给它们加餐，但求食物时有多温柔黏人吃完的时候就有多翻脸不认人，一只只溜得飞快，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过无所谓，少年一边抱着猫往便利店走一边想着，这样最好，他喜欢猫，但是不会想要养它们，不过各取所需，要什么真心呢？

——我应该是有一只猫的。

他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它要有黑色的皮毛，蓝色的眼睛，右眼戴着我做的眼罩，像人一样聪明，又高傲，又害怕寂寞，身体非常柔软，温暖到滚烫的地步，即使整个世界都站在对立面也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我的家人，我的孩子。

【过来，■君。】

但他没有养过猫，从来没有。

【我记不起来了，那孩子的名字是什么呢？】

掏出钱付了自己和猫们的午饭，D任它们一哄而上抢食开封的金枪鱼罐头，自己则几口吃掉了寡淡的梅子饭团，并不是因为猫粮而拮据到没钱吃点更好的，事实上他已经不间断的通过打工攒了不少钱，但他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在钱存够之前，活得清贫些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喂！小子，来换班了！”

猫们看了看少年离开的背影，又没心没肺地走远了，按照日常流程聚到安静的地方午睡，睡醒了也不离开，而是或趴或玩闹地聚在那里等待着什么人，等到晚饭的时间，第二位投食者也准时地到了，今天它们的运气不错，于是看见来人的同时猫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发出讨好的咪咪声围绕上去，后面完全被冷落的草壁照例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些猫大概是成精了以后恭恭敬敬地打开罐头递上去，得到一句轻哼作为回复——这代表并盛的风纪委员长现在的心情不错，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昨天他一个人带来投喂时都还会被欣然接受的罐头今天却没被猫们看一眼，聪明得过了头的小生物们此刻正围着真正掌握实权的少年委屈地咪咪控诉——鬼知道他为什么从里面听出了委屈和控诉，草壁面无表情，下一秒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