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待四人回了医馆，时间已比原计划晚了半个多月。

三人在医馆门口时，便听得里面传来舒缓悦耳的琴音，那音色深沉动听，弹来余音袅袅。

里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马蹄声，琴音很快静了下来。

三人下马，便见顾逾明从医馆里走了出来。他笑了笑：“回来了。”

裴谙问候一声：“别来无恙？”

“都好。”

三人把行李略作收拾，顾逾明便和裴谙讲医馆里病人的情况：“这一月余又来了一位老人，背部受了些伤······治好的两人走了，诊金我也看着收了······也有一个妇人，那位一直咳嗽发烧的······没熬过来。”

裴谙听到此处，垂眼低头默了默，像是一个仪式。随后他又道：“这一月余多谢你打点照应。路上拖了些时日，回来得晚了。”

顾逾明微笑着说：“无妨。我这几日也没什么事。路上还顺吧？”

“嗯。碰见昔儿了。”

顾逾明讶然：“哦？”

“青玉镇偶然碰见的。昔儿还是有些急躁，但比三年前稳重许多。”

顾逾明看着裴谙回忆，微微笑着等他继续讲。

“眉眼变了一些，像个大人了。“

顾逾明叹一声：“你呀······她竟然没随着你回来。”

裴谙苦笑：“也闹了一阵子。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就让她第二天早上不必来道别了。早上收拾好行李出了客栈，她该是听见了，但也没有开门。”

“她······”顾逾明有些犹豫。

“发现了。”裴谙点头。他侧首，看向院子角落放置的一把七弦琴。“正在弹琴吗？逾明雅兴。”

顾逾明笑了笑：“你不去试试手？”

“不了。早生疏了。你弹吧，我听听。”

午后，顾逾明打点好行李，便要告辞了。别时两人也略一寒暄，顾逾明隐去眼中的担忧，道了一声：“裴谙，若是山里闷着想不清楚，不如偶尔出去看看。”

裴谙应：“嗯。谢了。”

如此，生活便又回了常态。裴谙与孙浅倾治病救人，沈清仪则每日往浩气盟处理事务。

所幸近日浩气盟事务不多，医馆也不繁忙。眼看着槐花的花期就要过了，裴谙便带着孙浅倾与医馆里病症不重的孩子们去采槐花。沈清仪无事，便也陪着去了。

才近槐树林，便得扑鼻香气。阳光明媚，灼得花瓣透亮。一树槐花随风摇曳，不时几瓣素色飘落，沾得人发间袖间暗香。

裴谙本带了系有钩子的竹竿。他在树下勾着槐花枝，槐花一簇簇掉下来，孩子们便争着将那些槐花捡回竹筐里去。

竹竿高度有限，再往上便够不着了。沈清仪拍了拍裴谙的后腰：“我来吧。”

他跃起，施展轻功，轻易便上了槐树树枝。空中传花而过时，身子轻盈，不会压断树枝。沈清仪在树枝间寻觅，见了长得好的槐花，便借着内里掐下去，槐花枝应声而断。底下的孩子们一阵阵欢呼，嬉闹间脸颊变得红扑扑的，眼中满是愉悦与生机。

孩子们褪了病容，玩闹得正兴，那蓬勃的朝气极富感染力。裴谙在一旁站着，只觉心头愁绪一清，便仰头望着沈清仪，闲看他折枝。在一个偶然间沈清仪望下去，于光影落花里，对上了裴谙那双带着浅笑的眼睛。

清秀的面容上，一双耀如春水的眼睛。

沈清仪心念一动，顺手折了一枝槐花跃下去，擦着裴谙的肩绕到他后面，将槐花递与他，在他耳边低喃：“上面风景甚好。”

沈清仪的手在裴谙腰间与膝弯猝然一用力，裴谙重心不稳，跌在他怀里，他顺势抱起裴谙复又上了槐花树。裴谙未料到他如此，一惊之下又攀上他的衣袖。清风徐来，怀中万花弟子的长发被风吹起，几缕发丝拂面，撩动的人面痒。裴谙身上的中药气息夹了槐花香入鼻。

沈清仪挑了根结实的树枝，将裴谙小心放下。裴谙坐稳了，这才放开沈清仪的衣袖。抬眼望去，花树绵延数里，天高云淡，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