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山野清寒冷冽，山林间的雾气未曾散去，不见鸟雀身影，只闻啁啾远近。医馆内飘着浅淡的饭香，厨下才歇了火。沈清仪独立着愣神儿。

昨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眠；今日睁眼时已比寻常晚了许久，不想他记挂了一晚的人亦是未醒。

静默之中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口中喊着什么——医馆有人拜访。

沈清仪循声而去，出了房门，便听人口唤“大夫”。他开了大门，只见一妇人怀中抱着一个被衣服厚厚裹着的女孩，此时半梦半醒一般，打着瞌睡。

“大夫......”那妇人见了来人，喜形于色。

“我不是大夫。你们先进来吧，我去唤......”他正说着，才后退一步侧身回首，便同闻声匆匆赶来的裴谙撞上了目光。目光相接时沈清仪猝然止了言语。两人相对着怔了片刻。沈清仪忆及昨夜，目光下意识地下移寸余，瞥了一眼，又极快地跳开目光。他轻咳一声，侧过头不说话了。

裴谙目光一顿，也微微侧开眼去。他停了步子，看向妇人：“我是这儿的大夫。”

那妇人心急，不曾察觉其中微妙，只是口中说着：“大夫新年好，这孩子昨日贪玩受了凉，烧了一夜了，您给看看这......”

裴谙边听着应着，边引着妇人往病房去。他撩了帘子推门，让妇人先进去，迈门槛时远远又往大门这边望了一眼，见沈清仪也看他，便极轻极快地笑了笑，又似带着些一样的羞涩敛眸垂首，侧开了眼，进了房去。棉布帘子放下，随后是病房的门被阖上的轻响。

过了一阵子，病房的门又被推开。沈清仪进来，对不远处的裴谙道别：“饭在灶台上热着，我去浩气看看。”

裴谙转头笑答：“好。”

沈清仪推开门时，叶杏玖还未到，于是他便在房里坐下发着怔。近午时叶杏玖带着一脸倦色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沈清仪才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沈清仪新年好，小大夫新年好！”叶杏玖笑道。

“好。”沈清仪应一声。

“哟，心情这么好啊。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沈清仪敷衍着，却没掩着眼里的浅笑。

“近日没什么大事，我昨天上午就办完不少。”叶杏玖说着公事，走到书桌前，拿起几张信报，“我看看今天有什么......”

“小打小闹，琐碎杂事，”沈清仪说，“我看了。恶人谷没什么大动向。”

叶杏玖依然一张一张仔细过目。“那好啊，我们也能歇一阵子。”她放下那几页纸：“不知道总部有什么计划，不过我现在在这儿倒是能偷闲一阵子了。”说到此处，她停住，撇撇嘴，又惋惜地说：“偷闲也说不上，得帮着沈大爷打理下面的部署。”一边拍上沈清仪的肩头。

沈清仪想着什么，又说：“我们江南据点的人本来不多，不如再把总部里的人手慢慢调过来一些吧，以后沈长风若是派人过来，恐怕接应不住。”

叶杏玖想了想，说：“行。但总部也得留些人。我一会儿看看还能空出来多少人。”

沈清仪应一声。他手指尖敲了敲桌面，又微微皱了皱眉，说：“心头血没什么方法伪装吗，查不到？”

“你也知道，苗疆蛊术本就刁钻古怪，曲霍萦使的也不是普通手段。再加上我们要避人耳目，难查。”叶杏玖叹一口气，“目前还是那样，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嗯。”沈清仪点头，“再找吧。沈长风又问了一次，看口气倒是不急。还有时间。”

叶杏玖应声。

沈清仪再回医馆时已是黄昏。早上来的母女已安顿好了，裴谙不在病房，该是在卧房内。沈清仪回房略作歇息，又思索了一阵不得解的问题，便停下不再想，起身去裴谙房里打声招呼。他才推门，便有深沉隽永的香气扑鼻而来，同他之前闻过的还要温和古朴些。

“回来了。”沈清仪进屋闭门，隔断了内涌的寒气。

坐在桌边的裴谙抬头看了一眼，笑说：“来的正是时候。我费了些时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