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聂明潇想要和阿柒说上几句话，可他没有想得到是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这才不尤愣了一瞬，没能扶稳阿柒。

感受着胸前的凉凉湿意，聂明潇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阿柒，他终于反应过来，从袖内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小书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无由会想起小时候母亲送给他的时辰礼物——一只橘黄色的小猫儿，用粉嫩的舌头舔着爪子，一双湿润的猫眼澄澈又灵动。

所以当阿柒提出请自己陪她去厕所时，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而当他被阿柒一把拉进厕所隔间里，并且被强势压在身下时，他那自母亲郁郁离世后便化为一潭死水的心湖霎时被激起了巨浪，并且旧旧不能平复，波澜迟迟不散。

阿柒明明比他矮了不止一个头，却逼迫他半折着腿，压低身子，强制性地囚于自己臂弯之内，将他压制得死死的，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聂明潇看着阿柒无比凝重的脸色，下意识没有选择反抗，宛如心甘情愿送上门的猎物一般。

接下来，他便看到将他半压着的阿柒一边不放松耳畔细微的动静，一边熟练地打开随身水壶淅淅沥沥地往厕所里倒去。

聂明潇慢慢从阿柒异样的举动中，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并且立马注意到站在隔间外迟迟不离开的考生。

外面那人有问题，聂明潇终于意识到。

可还不等聂明潇做出反应，便听见阿柒忽然看向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声音丝毫不像先前那般温和怯懦，反倒出现一丝促狭，一字一顿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我的要比你大？”

聂明潇险些没被阿柒这番话震得魂飞天外，毕竟阿柒现今这样子可与他先前看到的大相径庭，要不是聂明潇再三确认，这确实出自阿柒之口，都以为刚刚听到的和看到的，统统是是自己的幻觉。

可聂明潇也不过震惊了一瞬，便立马冷静了下来，只因他看到了阿柒眼底深处那一丝紧张不安，咬紧的牙关无不透露出她此刻的担忧。

聂明潇才思敏捷，电光火石之间便将阿柒这一系列反常至极的举动言语之中潜在的联系串了起来，并且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手中似乎握有了一丝线索。

聂明潇迟疑了一瞬，在阿柒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开口道：“是……是挺大的，但是还是比我的要小。”

其实聂明潇一开始是打算只说最开始那句话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眼前人灵动的眼睛透出一股羞赫，一句话忽然从脑子里的犄角旮旯蹦了出来，没有过多思考，便脱口而出。

聂明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甚至忍不住想，自己莫不是中了眼前人的蛊，不然为何往日里最厌恶说这些低俗恶劣言辞的他，会不顾及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形象，说出这一番有辱身份的话呢？

可聂明潇并不后悔，甚至隐隐有一丝宽慰。

其实他这身份对他而言又算什么呢？用旁人的话来说，他聂明潇就是投了个好胎，不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聂明潇虽不喜这种言论，可是他却也无法反驳，毕竟他已经承受了这身份的好处，可利用过后却又反过来说自己不需要，他聂明潇自诩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话。

可就算如此，这也不代表聂明潇会喜欢自己这聂家长孙的身份，若是有选择，他在出生时，一定不会要当这聂家长孙。

他宁愿做这天地间一只白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哪怕是双翼被折，白羽落尽，亦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可是他有选择吗？

他没有。

在他父母相继离世后，聂明潇在母亲棺椁前跪了整整三日，跪到双腿差点废掉，这才终于想明白，这个冰冷可怖的现实。

他是聂家的嫡长孙，是世间唯一可以继承流云先生衣钵的人，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推卸身上的责任，除非是到他死的那一刻。

他羡慕过族内那些没有聂家继承权的同龄者们，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