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缠绵，不禁让人联想清冷月光下，枯黄的叶片飘然落下，于水面激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使水面上的秋月倒影化为碎影。

屏风后的人皆入了迷，有的人甚至阖上眼睛，手指有节奏地轻动，一脸享受的模样。

一曲终了，仍旧有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脸上意犹未尽，花了许久都未有缓过神来。

可以预料到，这位六十六号考生的成绩将会是这个考室内排名极前的，摘下头名也不是不可能。

待众人纷纷停笔等待专员收取并且密封评分纸时，只听得见纸张翻转声音的考室内，忽然响起一人声音。

“你改动了琴谱。”

众人循声去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人鼻梁上反射的一道亮光，晃眼睛，让人一时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是魏泽言。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可都没能发现这曲子里有什么不对。

其中一部分人很快意识到，魏泽言刚刚说的那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这代表魏泽言对自己的判断是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的。

可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没能听出刚刚曲子里的不对，却被魏泽言听出来了？

一时间，众人无不都有些尴尬。

而屏风后随即响起一阵轻响，众人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屏风后的少年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即用肯定的语气回了一个字：

“是。”

真的！

众人皆瞪大眼睛，两两对视，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不可思议。

他们接下来又去看魏泽言，却见青年抬手摘下鼻梁上的琉璃镜，两手交握，抵于下颚，眸光向下投去，有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偷偷垂至他的脸侧。

“这处改动是你早就预备好的？还是临时起意？”魏泽言复而再度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表情依旧淡漠。

而六十六号考生的声音则不急不慢地透过屏风，回道：“此乃考生临时所为。”

声音一片坦然，不染半分虚伪做作，无端让人联想起清风朗月四个字。

叶子施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目光同时不留痕迹扫过某个陷入沉默的人，他怎么觉得这声音和他这般相像？这难道是他的错觉？

其实不止叶子施有这种感觉，在座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产生了这种感觉。

而身为当事人的魏泽言却始终面色淡淡，指节修长的十指与唇前松松交叉着，在日光的照耀下，轮廓都有些模糊不清，好似一件上好的玉器，无论是雕工，亦或玉的材质，皆为世间可遇不可求之物。

叶子施呼吸一窒，赶紧端起茶盏大口喝了一口茶水，试图浇灭了咽喉处莫名生出的燥热。

他一大男人这么还能看另一个男人看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大抵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

叶子施寻不到理由，只能以此来勉强安慰开解自己。

魏泽言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些人可以说得上是莫名其妙的反应，只是放下手里的琉璃镜，微微颔首，温声道：“可以了，你可以走了，你的考试结束了。”

说罢，提笔在自己的计分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不对。

屏风后的考生犹豫了片刻，似乎有点不明白这位考官此举的用意。

若是他不喜考生私自篡改既定的曲谱，那他就该在一众考官开始评分时，指出来，而非待那些考官都写好了分数，才不急不慢地指出考生的错误。

实在费解。

聂明潇抿了抿唇，不解地想，但是还是未有多言，起身向屏风后的人行礼，利落地离开了考室。

其实不仅仅是聂明潇不懂魏泽言的想法，在座绝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只有仅有的几位稍稍猜到了魏泽言此言此行的深层含义。

是惜才，也是敲打。

之所以魏泽言会在其他考官提笔定分后指出聂明潇的不妥之处，还是担心这样的好苗子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没能被顺利录取，白白耽误了一条可以最顺利的成长之路。

而之所以一定要指出，不选择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