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就听穆云左道：“我想知道谁是敌人。”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擅长这些，你得帮我。”

瞧瞧这熟悉的调调，小王爷实在是没绷住，微微前倾身子，道：“我以前救过你？还是你以前救过我？咱们是花前月下过？还是游园赏灯邂逅过？”

穆云左眼神也古怪起来，忍了好一会，才道：“没有。”

小王爷敲额头，道：“让我想想……嗯……我抢过你的酥糖？骗过你的马？还是揪过你的头发烧过你的书？”

对小王爷小时候的印象太深刻，穆云左几乎一下就从他的话语里想象到了缩小版的小王爷调皮捣蛋的样子，他声音仍是板正，道：“没有。”

“那这就奇怪了，既非故友……穆将军对谁都这么熟不拘礼？”

穆云左微微垂眼，道：“不是。”

这一刻，他身上那种犀利到逼人的气势都内敛在内，显出一种几乎无害的温顺来，像是收敛了爪牙的猛虎，只用一双摄人的黑眸看着面前的人，那削薄的唇用力抿了下，微微张开，似是要吐出什么惊天秘密一样。

小王爷看似随意，实则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空气一时寂静，屋外阳光轻微洒入，在两人的身上落下一层温暖的光，细微的光柱里有肉眼可见的微小颗粒静静沉浮。

“你……”

穆云左刚说了一个字，就见一人脚步匆匆的从门口转入，立时就闭了口，连原本有些柔和的脸色都重又冷硬起来。

小王爷瞥都不瞥一眼快步进来的季幽，只追问道：“我什么？”

穆云左扳平着脸，道：“你只保我七天，时间不多，要快。”

见小王爷仍有些要追根究底的意思，又道：“这事过后，我任你差遣一年，当做谢礼。”

小王爷心知今日问不出缘由了，略略有些失望，听了他的话，就一挑眉，道：“本王奴才多的是，不缺听差遣的人。”又将视线在穆云左身上溜了一圈，“你么，自己好好琢磨琢磨，看该怎么还本王的人情。”

季幽站在一旁当背景板，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心说小王爷这又欺负老实人呢，明明这次是他还人情的事，这三言两语一转，就把主宾对调了个个！可真是可怜了穆将军！

可怜的穆云左一脸老实巴交，道：“好。”

小王爷跟偷了蜜罐的小熊似的露出微笑，斜眼一看季幽，见他一脸怜惜的看着穆云左，登时一阵恶寒，干咳一声，道：“回神！”

季幽果然回神，抱拳行礼，开口就道：“王爷，不好了！”

小王爷嘴角抽搐，随口道：“本王好的很！”

季幽道：“不是……又有人死了！还是在明月楼！就是穆将军杀人的那一个！”

……

日挂当空，明月楼里。

血色还未清理，地面上一片猩红森寒的颜色，大堂里鸦雀无声静寂一片，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都挤在庭院里瑟瑟发抖，周围身穿乌黑色官差服的人站了一圈，各个神色肃穆。

大堂里的恐惧瑟缩半分都传不到内里，而内里，正是发现死者的第一场所。

“死者多处骨折，手筋脚筋都被割断，腿骨被抽，致命伤在脖颈，死于窒息。”年轻的仵作有一张书生气浓厚的脸，声音隔着空气，有些微的薄凉，“死亡时间在昨晚寅时到卯时之间，凶器是薄口刀、弯形利器、绳子，他杀。”

“还有呢？”蹲在他旁边同样年轻的男人问道，“其他线索呢？”

“没了。”那穿着苍青色书生袍的男人直起身子，用丝帕擦手，温和道，“其他线索要靠你找啊，刑监察史，尸体我带回去了，尸体样貌绘像一刻钟后会送到你手上。”

刑朝留着板寸头，四方脸厚嘴唇，典型的憨厚老实相，腰间挂着监察司配发的长刀，闻言就微微点头，道：“好，你再仔细查一遍尸体，有新发现通知我。”

年轻的仵作复姓仲孙，单名戟，已经在监察司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贵胄衙门呆了五年，看着年轻，皮子里却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