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双桃花眼依然清醒，灼灼的看着对面被逼到绝地的野兽。

“我都说，”青妖终于妥协，他将狰狞的面色都收敛下去，眼神变的深邃而莫测起来，“你既然想听，我就都告诉你。”

“宋承安是我杀的，许应阙也是我杀的……连月姬都是我杀的，没有别人！知道吗？小公子，都是我做的。”

他面上的死灰色越发明显，眼神里却透出一股淡淡的欣喜来。

这神色有些不对，小王爷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深夜，”青妖说，“杏林里影影绰绰的挂着红色的灯笼……”

初春的最后一场雪还没有消融，龙牙红杏花却早已开满了枝头，月亮高悬在黑色的夜幕上。

红色的光摇摇晃晃，瑶华赤脚在白雪搭建的冰台上起舞，柔软的鲛绡在杏花里起起落落，九天仙女一样好看。

势力滔天的京都贵胄们凭着宋承安的身份将人弄到了他们的私宴上跳舞，近距离的云龙水袖舞更让人着迷，所有人都目不转睛。

没有人注意到有穿青衣的小厮为他们更换了一轮酒，并将早已调制好的朝暮令不着痕迹的加入燃着的熏香炉中，那种混着杏花香气的药同样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只让他们的意识如梦如幻，仿佛酒醉一样，让原本有五分醉意的人都变为了九分，所以他们几个对那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

青妖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命令瑶华扶穆云左回房，又将早就打过招呼说要瑶华服侍的宋承安引入那房间。

“朝暮令能制造出最美的梦，让他们的精神都变的脆弱不堪，只要我轻轻说几句话，他们就能把见过我的事全忘了……”青妖有些神经质的笑着，仿佛又回到了杀宋承安那一日，“我就那样，从穆云左腰间，拔出他的刀，一刀，一刀就扎进了宋承安的胸口！”

那一刀捅进去，宋承安的神志立马就清醒了，他想大声呼救，但青妖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他就那么看着他胸腔的血喷涌出来，染红地面。

宋承安的眼睛拼命睁大，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他的脚踢动着，手更是拼命伸长了，要去勾无知无觉转向屋内走去的穆云左。

没有勾到。

他原本鲜活的瞳孔一点点灰暗下去，终于变成了一对死不瞑目的死人眼，身体也只剩下了稀薄的温热。

青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红，仿佛得到糖果奖励的害羞小姑娘，他慢慢说着话，一步步朝着小王爷走来。

小王爷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强撑着气场问道：“为什么是穆云左？你专门挑选他嫁祸的吧？”

“年少功成，名动京都，若不是将他牵扯进来，朝廷会重视这件事？你们会紧咬着这件事不放？”

“只要死了贵族子弟，监察司必然会介入，你何必多——”

“呵，监察司介入，随意找个替死鬼，永远动不了幕后的恶鬼！那怎么可以？我拼尽性命做的局，要抓的可不是无关痛痒的替死鬼！我要真正的恶鬼，下地狱！”

“谁？”小王爷犀利的问，“你想让谁下地狱？”

青妖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王爷，苍白的面颊上始终带着诡异的微笑，他说：“你——猜。”

小王爷瞳孔迅速颤动了一下，手垂在靠椅的扶手上，手指无力的弯曲着。

“是，是方才的香？”他面色也跟青妖一样惨白，巨大的恐惧如最黑暗的阴影覆盖上心脏，“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朝暮令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青妖用手指搭上他的眼皮，声音寒凉的如一捧三九寒天的冰水，“那就在那样的绝望里死亡吧。”

小王爷眼皮不住颤动，那手指上的寒意似乎顺着眼皮一下就扎进了心脏，他用尽力气，想让疲软的身体动一下——哪怕把那茶盏摔下去，外面的人也会来确定他的安全。

可他的意志还是渐渐模糊，眼睛终于闭上，意识在彻底朦胧前听见那冷彻寒夜的声音：“世间生死如朝暮，荣枯梦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