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幽应了声，三两步就过去敲开了冯府褐色的大门。

应门的是个瞧着弓背驼腰的老头，那双昏黄的眼睛还没捕捉到人影，便听一把好听的少年音响起，道：“老人家，烦请去通禀一下贵主人，昔年故交来访，有要紧事商谈，还望莫要耽搁。”

那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抬眼，就看见一个浑身贵气的少年笑盈盈站在几步开外，容貌俊美恍如神仙中人，呆了一瞬才回过神来，道：“敢问贵客姓名？老奴好去通禀。”

小王爷不慌不忙道：“鄙姓萧。”

只三个字就又闭上了口，一副气定神闲胸有乾坤的模样，气势十足。

那老头是见惯了人的，当即从这三个字里品出了一丝尊贵，不敢怠慢，道：“贵客请往稍待。”

言罢将门虚掩。自己则腿脚麻利的去往后院通禀。

听的脚步声远了，季幽才好奇道：“王爷认识冯英？”

小王爷坦然道：“不认识。”

季幽：“……”小王爷果然是小王爷！唬人都唬的比别人有底气！

冯家很大，处处都透着一种庸俗的富贵气，装饰多用金银色，便连奉茶的茶盏都是灿然的银色。

小王爷与季幽被迎进了客厅，坐下还没盏茶功夫，便见一位穿灰色对襟长裙、梳着倭坠髻的妇人缓步进来客厅。

那妇人面色发黄，小眼塌鼻，手上拈着一串佛珠，朝着已站起的两人行了一个半礼，道：“劳贵客久候，实在不巧，我家老爷出门办事还未归，并不在府上，不知贵客有何要事，可先与小妇人说道一二，待老爷回来，小妇人自然为贵客转告。”

冯英是个粗糙人，但这位妇人身上却带着些大家闺秀的书卷气，哪怕她面貌普通打扮素净。

小王爷不动声色的将这位女主人打量了一番，才温声道：“夫人客气了……不知夫人可知冯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冯英的府邸虽无贵气，但也算有富贵模样，这位冯夫人身上却格外干净，头上的发钗也是普通的木钗，听见他的话，略想了想，道：“老爷出门时未交待，也说不好。”说着眉峰微微一蹙，思索着道，“老爷没有出远门，这两天应会回来，贵客尊居何处？待老爷回来，小妇人可打发人去通禀贵客。”

“夫人确定冯老爷这两天会回来？”

冯夫人沉吟了下，还未说话，就听小王爷又问道：“请问夫人，上次见冯老爷是什么时候？”

冯夫人思索了下，神色自如道：“约莫半个月前，”继而又笑了下，“这是常有的事，老爷有他的事要忙。”

小王爷意味深长的转了话题，道：“夫人对自家在外的生意了解几分？”

冯夫人面色一瞬间有些微发僵，道：“贵客这话是何意？莫非贵客此次前来是跟老爷的生意有关？”

“冯家以海饰生意起家，冯老爷每年四月、十月会去往东海沿城，按照税报，冯家每年的盈利在五百两白银左右，五年前冯家迁来京都，这五年来冯家税报稳定，这说明冯家的收入也稳定……这客厅里的牡丹报春图市价在一千两，这一套月浮银玉瓷盏市价五千两黄金，还有夫人手上的佛珠，那是大方寺开过光的檀香木所做，价值更是不菲，敢问夫人，冯老爷可发过横财？”

他似笑非笑，嘴上说着话，半点没有质问的凌厉，桃花眼温温和和的，耀眼的好看。

但冯夫人却仿佛没看见他那样的俊美逼人，掐紧了手中的佛珠，强自镇定道：“这……贵客说的这些，小妇人都不懂，但钱财之事是冯家私事，恕小妇人不能相告……”

“纵其私恶，不啻毁之，”小王爷说，“京都监察司已然查到此处，夫人以为，冯老爷不可告人的生意还藏得住么？”

“这，这……”

小王爷仔细觑着她的神色，没有说话。

冯夫人从他面色上看不出什么，有些沉不住气，手指捏紧了那串紫檀木佛珠，继续道：“外面的生意向来是老爷在打理，小妇人也不晓得那么多，只晓得老爷做的虽是下九流生意，却是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