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笑话，半晌，才徐徐道：“省省吧，我是要死的人，你何必在我面前做戏？”

外朴内奢的马车后面已跟了不少动物，都机灵灵的竖着耳朵等待下一次食物落地，远远瞧去，竟仿似是这些暂停干戈的动物在为那辆马车保驾护航。

“三花国不缺皇嗣，你也不是那般稳操胜券……你之上，皇长子孱弱病重，三、四、六、八皇子俱早夭，十皇子平庸，十一智弱，五、七、十二却是三花三杰，你之下，十四、十五两位成年在即，十六殁了，十七已明珠绽光，后面还有五位襁褓中的皇子……而你，表面上是性情粗放爱重江湖，可实际上，你——”

桃花眼转向赫连荆楚，桃花眼中悲悯与居高临下显露无疑：“是被放逐的。”

“你是被三花皇帝厌弃的存在，身份尴尬，处境尴尬，除了江湖，你别无可去！”

“啊呀，”萧夜冷曲手敲着额头，眉头苦恼的皱起来，“我皇兄最是唠叨，平日听他讲话多半要开小差，这下惨了，剩下的有些记不清了啊……你是为什么被皇室厌弃的呢？”

赫连荆楚面上神色不变，甚至连唇角的笑意都没有减少半分，只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道：“多半是因为话多。”

萧夜冷就笑，也是肆意张扬的，伸手点着那云雾遮掩的万丈高崖，道：“你一手推我上高崖，想没想过，自己也已被人架在了这高崖上不能下去？”

穿山风烈烈刺骨，萧夜冷身形单薄，气势却恢弘犀利，不负责任的挑拨：“你深入敌国，擒了敌国皇帝陛下唯一的亲弟弟……嗯，至少能换五座边城的黎王，为什么不敢直奔三花国都？你在害怕谁？防备谁？”

赫连荆楚皮笑肉不笑的睨着他：“黎王想多了，只是比起需要长期扯皮的生意，我更喜欢耗时短的。”

“是么？”萧夜冷不在意的挑眉，“冲和与三花接壤近千里，大小城池十余座，你偏偏挑了以混乱、巫蛊、诡谲闻名的塔木图，赫连荆楚，便是塔木图的城主，也出不起与我等同的价码，那你要用我的命……换什么呢？”

“黎王殿下神思敏锐，又聪慧过人，不如继续猜猜，我到底要用你换什么？”赫连荆楚偏过头，迎着他的目光，含笑道。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交汇，都淡淡的，瞳孔里映照着彼此的缩影，像是两只亮出爪牙彼此试探的狐狸。

“懒得猜，”萧夜冷抓过一只蜜饯塞进嘴里，又将那袋子往赫连荆楚那边送了送，“无论你打什么算盘，若是我提前吹灯拔蜡去天上见了我父王，你可什么好都落不着。”

“所以？”

“所以每顿饭里的软筋散少放点，再去好好吹一曲清平乐助兴，最好找几个美貌的小婢来伺候……还有，本王身子弱，经不起这般旅途折腾，该歇了，对了，这些干果蜜饯太糙了，酥饼太硬，酒水太凉，本王要吃肉！”

“你——”

“作为一个时日无多还价值连城的俘虏，我可不是那么好伺候，十三王爷，要不要赌一下，看我狠不狠得下心对自己动手？”

他斜挑着一边眉，笑的有些坏。

赫连荆楚伸手点了点他，面上表情是又好笑又生气的古怪。

只觉信息错误实在害人不浅，在他收到的那些消息里，这位体弱多病、全靠冲和皇室用珍贵药材吊着性命的小王爷，当真是羸弱不能行，一身无用骨，谁能想，竟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