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尸蛾从出生到无坚不摧，恰好需要一刻钟，等他们赶来，铺天盖地的尸蛾已势不可挡，并将来参加巫神祭的信徒都作为了温床，不断的寄生、扩大，终至不可抵挡。

“关押穆云左的地牢被人硬闯，我去拦阻才被人绊住脚，晚来有何奇怪？”赫连荆楚双手交叉，喝道：“堕！”

被巨大的绿色外墙笼罩住的神殿中传来轰然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拽到了地上。

“是吗？你真的是去阻拦，而不是放人？”千鸣云意有所指的道，“如果你没有放水，会有人从你的防卫下悄无声息的进入神庙，破坏祭祀？”

“那是他们有本事，”赫连荆楚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拐了这么多圈，非要我承认背叛祭祀……你想干什么？”

“你想多了，我能干什么……”千鸣云从袍袖里伸出手，看了看自己莹白削瘦的指尖，道：“看看，我的手干净么？”

赫连荆楚：“……有病？”

千鸣云目光落在神殿外累累白骨上，目光莫名悲怆，声音里却都是探究：“赫连，你是祭祀亲传弟子，知道的应当比我们都多，不如你跟我说说，这底下是怎么回事？那些被尸蛾从土里翻出来的白骨是怎么来的？”

“能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些蛊种么，”赫连荆楚心底有些焦急，根本没心情同他扯淡，敷衍道，“别说那些专修蛊的，就我们修巫术的，谁手上没几个试验品，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那日萧夜冷说不只他对他手上的东西势在必得，他的老师——埃达拉也对那东西势在必得。

萧夜冷说：“你的那位老师告诉你我身上的东西只有他能取下来……可他有告诉过你，怎么取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兴许是那日他自己本来就心里存疑，所以才放任那个人继续蛊惑下去，他听见他说：“退一步说，你还要舍本逐末多久？你要的东西，我有，而除非我自愿，你和埃达拉谁也得不到它，你放弃直接求我，去求一个糟老头子……自己不觉着自己傻么？”

“无论你说什么——”

“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你真是让我失望啊赫连荆楚，那场祭祀真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那东西必须经历祭祀才能重归无主吗？你仔细想想，那场祭祀的目的是什么？”萧夜冷目光凛冽，居高临下的剥开迷雾，“我必须活着这件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那一场巫神祭祀，究竟是祭祀谁的？是为了谁？”

是祭祀巫神，赫连荆楚脱口就想反驳，可嘴唇刚一动他就停住了。

是巫神吗？

如果是祭祀巫神，为什么往年都只是信徒叩拜，点血明志，今年却启用了九龙奉灵阵，连涌来的信徒都是往年的五倍还多，这真的是因为月魂珏必须用祭祀洗礼归真么？

他有些不确定了。

他心底的疑虑只有一瞬，但萧夜冷还是准确抓住了，于是蛊惑道：“那可是你追了八年的东西，再小心都不为过……现在无视面前摆着的这些风险，等到来日真被别人截了胡，你能如何？毕竟在埃达拉手下，你就是一只小猫咪，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啊。”于是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提议道，“和本王合作，东西本王给你！”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认真的去看那位传说中羸弱病重的冲和黎王，那一刻，他早早下定的决心终于彻底被撬开了一条缝。

他说：“砧板之鱼，倘若你有本事活过祭祀，我便帮你出手一次，这一次，要换那东西！”

原本他便存了观察形势的心思，不肯轻易就允了那场交易。

就在今日早上，他却听见了祭祀古怪的吩咐——将萧夜冷带入神殿。

还将他带入神殿地下那间隐藏的对应神殿内，这就是隔绝所有人窥探的意思，如果真的是为了给他取月魂珏，为什么连他都不能看？

只这一点，他就判断出形势果然有变，自己的老师举办这场祭祀，并不是为他，而是为他自己。

所以他才放任那些人进入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