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就属德嫔和皇帝在赏鉴上口味一致。见了小涵这身衣裳，德嫔也是绷不住要笑，忙拿酒杯挡在唇边掩过去了。皇贵妃跟皇后交手时间也长，扫上一眼就知皇后又打扮出了个新人，心下不甚喜道：

“皇后这宫女服饰倒也别致。”

怎料皇后着实喜欢此类配色，见皇贵妃这么说，只当是赞许，全没听出讽刺之意，反笑道：“皇贵妃可也觉着漂亮？这玫红绫子是今年新进上的，花色也新鲜，皇贵妃若是喜欢，一会儿我打发人送你两匹。”

皇贵妃正呷着一口酒，听了皇后这话，险不曾把酒喷到席上。她放下杯，忙不迭摆手道：“妾不敢僭越，娘娘自己留着就好。”

皇后反以为是皇贵妃退让，自觉胜了一局，皇贵妃越是推拒，她越要送出，一再道：“皇贵妃无需谦逊，你此次随侍皇帝有功，本也是要赏的。”

皇贵妃百般推辞不过，又见德嫔偷偷与她使眼色，少不得忍气吞声点头收下了：“如此，妾谢娘娘厚爱。”

皇帝看着直忍不住乐，一时偷偷在皇贵妃耳边道：“爱妃既收了皇后的绫子，明儿可要拿它做上一身衣服，穿出来与朕瞧瞧。”

皇贵妃气得只在桌底下踩皇帝脚，悄声道：“圣上休要相戏。这绫子我留着赏人都嫌拿不出手。”

皇帝一笑，又看见小涵怯生生立在一旁揉着衣带，见她着实可怜，有心为她下个台阶，便笑道：“皇后既要你当令官，你也听到她的规矩了。有诗就且做来一个听听。”

小涵见皇帝垂问，忙敛容道：“婢子唱一个可好？”

皇帝笑道：“那更好不过了。”

小涵听令，便提起娇喉，曼声唱道：“夏沼风荷翠叶长，沼风荷翠叶长香。风荷翠叶长香满，荷翠叶长香满塘。”

一曲歌罢，人人都道歌声好曲子妙。皇帝也击节称赞道：“这是你自己做的诗？很是清新。”

小涵含笑道：“是古人做的四时连环诗。曲是婢子配的。这是其中的夏景。”

皇帝微微颔首道：“怪道新颖有趣，你也算有心，合该当个令官。”

谁知一旁丽妃早已不服，此刻忽然跳出道：“圣上所言不公呢。皇后方才说是要自己作诗，她这是古人诗句，又不是她自己做的，不算不算。”

皇后一再被丽妃拂了脸面，心头几欲大怒，面皮紫涨着，若不是皇帝在侧，恐怕早要拍了桌子。皇帝怕她怪罪丽妃，急着解围道：“丽妃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确不是她自己做的诗。你可能做诗吗？”

那小涵丝毫不怯，原来她自幼聪颖，五岁习文，七岁成颂，人人惊为神童。作诗这种事更是她打小拿来消遣的。因此毫不畏惧，反朝皇帝躬身低头道：“请圣上赐题。”

皇帝不意她果会作诗，心头一喜，略加思索，便道：“朕游幸行宫途中，曾转去磁林县城，诣赏幼年所居。县令已将其护佑起来，不许旁人窥视。朕令其择日开放，不可阻拦百姓进入，止令两兵丁看守即可。随后朕便率人往内游幸一番，但见庭院寂寂，竹影森森，细雨蒙蒙，一时感怀万千。不若你就以此为题做一首诗。”

小涵口称领命，索来纸笔，略一思索，竟一气呵成，递与皇帝。皇帝接在手中，先看她字迹娟秀，意态飞逸，便先赞了一声好。再看她写得一首五言曰：

“细雨湿流光，微风动幽篁。故园何寂寞，青苔过院墙。”

皇帝向是喜欢山水田园的生活，见小涵诗句清新，有些隐世之感，正大大合意，于是微笑道：“好个‘青苔过院墙’。丽妃可还有话说？”

丽妃实是听不出诗词好坏的，只看众人都说好，自己便不好强说不好。否则一会儿皇帝若让自己说哪里不好，自己岂不要闹笑话？因此只好忍了下来，却要从别处找补回来：

“圣上看她穿的花花绿绿的，哪里是什么青苔，分明是狗尿苔。”

不合姬小姐此时也在座。她为锦衣卫使，今日也去迎皇帝。皇帝因她忠心耿耿，一向信重她，又因她是女官，也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