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逸阳穿上外套，“泽儿，你的衣服洗衣粉味有点大。”

薛泽铎双手插兜，“谁嫌弃谁呢。”对方对自己身上的蓝月亮味没有半分认知。

他们俩并肩走着，晏逸阳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薛泽铎目不斜视，“学校。”

“学校能有什么好逛的？平时没逛够吗？”

晏逸阳嘴上这么嫌弃着，心里却没有方向，只是觉得薛泽铎走哪，他就跟到哪。

晏逸阳怀疑薛泽铎听得到他的心声，因为薛泽铎回道：“跟着我走就是了。”

他们学校一向是开放式的，所以周末夜晚的学校里也并非多么安静，尤其操场那块儿还有人在跑步。

薛泽铎却没往操场那边走，而是往黑漆漆的科技楼里走，平时他们在校很少来这栋楼，里面摆放着很多名人头部雕像，大晚上的又没灯光，看着一颗颗脑袋有点瘆人。

越往里走越黑，晏逸阳推了推薛泽铎胳膊，“泽儿，你知道吗？咱们现在这个氛围特像鬼片开头。”

薛泽铎点点头，“很多人在这栋楼跳楼，这里面确实有很多冤死的灵魂。”

“靠？”晏逸阳戳了戳薛泽铎的脸，“你现在是本人吗？”

薛泽铎打开晏逸阳的手，“好好说话。”

晏逸阳手不仅没被打开，反而得寸进尺轻捏薛泽铎的脸，“好像是本人。”

晏逸阳跟着薛泽铎继续上楼，楼道间更黑，薛泽铎打开手机的光，走得熟门熟路，晏逸阳早就把手机光开到最大，“咱们这样一直往上爬，这方向要么是偷东西，要么是顶楼自杀。”

薛泽铎回道：“这些实验室的门都关着的，你准备偷哪？除了一楼名人头像前面的那些许愿硬币。”

“那些硬币可以偷吗？”晏逸阳关注点奇特，“每个头像前面的钱都收着的话，估计能吃顿海底捞。”

薛泽铎微微笑了笑，“你这是亵渎神明。”

“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虽然这里很黑，身旁站着薛泽铎，晏逸阳倒也害怕不到哪里去，但还是下意识和薛泽铎凑得更近，“还有高三楼里那个有神龟的小水塘里的硬币，估计也能够一顿海底捞。”

薛泽铎回道：“很多科学家都信鬼神的。”

“是吗？”晏逸阳看向了薛泽铎，“所以未来的科学家你也信？”

“我不信，我只信自己。”薛泽铎摇摇头，“所以我应该成不了优异的科学家。”

晏逸阳笑道：“你都成不了，那我认识的人里，就没人成的了了。”晏逸阳对此颇为自信。

“邓雅能，我不能。”薛泽铎回答得顺其自然，“我和她不一样，她是真心喜欢物理这些学科，我不是，我就只是学，没什么感觉。”

薛泽铎顿了顿，“大多数人事，我都没什么感觉。”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感知相对迟钝，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膜，对世间很多人事都很疏离，即使是自己父母，如今对他是温柔或是发疯，他的感知也渐渐麻木了，像是坐在境外观看闹剧的观众。除了赢或是第一这个名头以外，事物本质他一向都是没有喜恶的。

晏逸阳一愣，看着黑暗中薛泽铎侧脸的轮廓，一如既往的清冷，没什么表情。他下意识问道：“那你真心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

一句话卡在薛泽铎的喉咙里几乎快要脱口而出。

第一个引起他兴趣，让他觉得不像白纸一样平淡而很有意思的人；第一个捅破他与世界交接的界线，引发他心里或慰藉，或温暖，或慌乱的情绪的人；第一个让他觉得捉摸不透像风一样捉不住的若即若离的人。

就像是他世界的舞台上，聚光灯同时打在了唯一一个人身上，从此只看得见这一个人了。

只能是因为喜欢，不然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在看到晏逸阳的一张照片就猜出来对方心情不好的处境，然后故意胡说来试探具体位置，然后大晚上的就给对方准备了一件外套跑出来。

“我喜欢…”薛泽铎走上最后一步阶梯，楼顶上天台的风呼啸而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