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并不是一个很会唱歌的孩子，能完完整整唱下来的歌很是寥寥。

这首歌亦然，许多部分脑子里有旋律，却是唱不来，能嗫嗫糯糯哼唱的，也只有副歌部分了。

小姑娘轻轻软软的声音，听着是悦耳，但依然挡不住多处的走调。

芸霁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盯着姑娘认真唱歌的模样好一会儿，终是弓下身子，垂下头，唇角偷偷地弯扬出好看的弧度。

风雨反反复复将副歌唱了许多遍，最后到底是发现了少年的不对劲。她蹙眉，噤了声，脑袋朝他低埋的脸庞凑近。

“芸霁，你笑？”她微微抿唇，郁结。

少年的肩膀止不住颤抖了两下，才缓缓抬起头，唇边依旧挂着笑，他说：“这歌儿不好听，不如上次的。吴风雨，你要不还是唱那首吧。”

风雨眨着眼，想了想，坐直身子，重又开口。

那又是一首芸霁从未听过的陌生小曲儿，轻柔悠远。在此后在一起的日子里，风雨又给他唱过几次。他总是揉着她的脸调笑，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纪，怎地竟唱这儿老掉牙的曲儿。

每每，风雨都不满的甩手，斜眼瞪着他，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那是姑娘委屈不满的惯常表情，芸少爷揉揉鼻子，弯身，一张俊脸凑到她面前，一双漂亮的浓眉大眼眨巴眨巴，波光流转。

他说，小爷错了，成不？

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像老家冬天屋里暖暖呼呼的火炉热气，熏红了风雨的脸。

忒，丫真卑鄙，就会使美人计！

再往后许多年，当少年已成长为玉树临风独当一面的成年男子时，一日与女友在家中，他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看着财经新闻，漂亮温柔的女友头枕在他腿上看着电视。

彼时，他已有一段时日，未曾将那个姑娘想起过。

直到电视里，忽然想起一阵熟悉的悠扬旋律。他兀的抬头，漂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完那一支水果公司最新的广告。

这是什么歌？

他问女友。

女友怔楞，答曰不晓得。后用手机搜索，告之，周旋的老歌，永远的微笑。

女友问他为何对这歌好奇，他垂了眼眸，默了两秒，才答。

好听。

女友不疑有他，重又躺会他的怀抱，继续看电视。

而他，却是再没能将眸光聚焦。他想起了那遥远的年少里一个异常温柔缱绻的夜晚。

有一个姑娘端坐在病床上，一面挂着点滴，一面浅声吟唱。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

他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够让谁吹熄胸中的太阳

心上的人儿，你不要悲伤

愿你的笑容，永远那样

······

如果时光回溯，他一定要问问那个姑娘，你唱的是什么歌啊，真好听。

******

挂完针，回到尚玉苑的时候，天色已有微微亮。

风雨去拿落在芸霁屋里的东西。

芸霁这才想起来问她，厨房汤锅里那一团儿是什么东西。

风雨囧，嗫嚅着答，萝卜米粥。

“做什么用的？”芸霁又问。

“喝醉以后喝，胃就不难受了。”风雨说。

芸霁蹙眉，忽而靠近她，严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有经验？”

风雨忙摆手否认，“不是我，不是我。从前我家二叔经常喝多，我奶奶是这么做的。”

家里常常喝多的其实不止二叔，阿南也算一个。只是这一个每每喝醉定是不敢归家，叫家里两个老人知道的。只得风雨按着平日里瞧见的奶奶做的那般，偷偷熬了粥送到他借宿的狐朋狗友那里。

奶奶教了她许多，却是从没提过要她学这个。风雨曾在二叔又一次醉酒的时候，跟在厨房里，问奶奶不用白萝卜，胡萝卜行不行？大米粥还是小米粥好？要熬多久呀？

奶奶放下手里的活，回首温柔又严肃的瞧着她，瞧得她一阵心虚，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