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程度上来说，不管是在学校经常碰面的方艺，还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的程尔阳，风雨都不算熟识。

抿着唇，目光在那二人之间来回了一圈，她才踟蹰着走到程尔阳身边，低声说。

“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去。”

程尔阳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凉漠，“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风雨捏紧了书包带，深吸一口气，侧眸看向方艺，柔声问道：“方艺，你没事儿吧？”

方艺冷着脸，几大步走过来，站定在程尔阳面前，傲然的俯瞰着她，不屑道：“程尔阳，你算个什么东西！”

窝在轮椅里的人忽地睁大眼睛，身体前倾，双手用力推在眼前人的肚腹上。

“滚开！”

方艺几步踉跄，稳住之后，便又要冲上来。风雨赶忙上前拦住她。

“方艺，方艺，别，别。”

“吴风雨，你走开，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别动手，方艺，有话好好说。”

费了一番力气，才将盛怒中的女孩儿拦下，风雨喘着气儿，双手还不放心的抓在方艺的胳膊之上。

这样尖锐的方艺，她还从未见过。在学校时，作为校花，她总是优雅美丽的。几次不多的浅谈，她也总是友好温和的，风雨虽谈不上喜欢她，但较之一直冷傲的程尔阳，对方艺的好感还是多一些。

蹙眉看了眼端坐在轮椅里，斜眼撇着她们，眼底竟是不屑的程尔阳，风雨心里难免升起了丝丝不悦。

她说：“你要不要回去，大舅舅很担心你。”

程尔阳没有理她，收回目光，转动轮椅，面向派出所大门，直朝里望。

方艺忽的冷笑一声，轻挥开风雨的手，拍了拍起皱的鹅黄.色棉衣。

“程尔阳，我也真是服你，成了瘸子，倒是因祸得福了。”

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天空绽开一朵绚烂的花火。

程尔阳斜睨着方艺，眸光阴鹜得吓人。风雨呆愣在原地，看看她，又看看方艺。

方艺漂亮的唇角斜斜的一扬，朝那轮椅走近两步，淡淡的开口，道：“当一个瘸子多么了不起啊，捏着他的七寸，让他愧疚，为你鞍前马后。程尔阳，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这个瘸子。”

风雨并不太理解她话中的意思，虽不喜程尔阳，但听着方艺一口一个瘸子，还是觉得这算得上人身攻击的作为委实有些不厚道。

看向程尔阳，她果然咬紧了双唇，白皙的手掌紧紧的攥着轮椅手把，微凸的青色血管在派出所门前微弱昏黄的路灯下，扭曲狰狞。

那二人眸光交锋了好一会儿，方艺沉声丢下一句“你别想我放弃！”后，转身离开。

经过风雨时，她勉强笑了笑，说：“吴风雨，学校见。”

看着她在满天的烟花里远走的背影，风雨眨了眨眼，回眸望向垂着头看不到眼睛的程尔阳。

她，和芸霁？

零点钟声敲响，一整个天地被炮声环绕，轰轰隆隆。

“喂，”那轮椅上的姑娘依旧埋着头，冷冷的声音穿过纷杂的鞭炮声传来，“送我回家。”

年三十午夜的街上，不好打车，等了二十分钟，胳膊挥舞的酸麻的时候，才终于来了一辆空车。

扶程尔阳上车又是费了一番力气。如此这般的折腾下来，回到大院的时候，已近凌晨两点。

期间，风雨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没有响起过。她不免好奇，莫不是大舅舅已经睡下了？

然而当车子驶到程家别墅前，她看见一楼仍旧灯火通明。

零点的热闹断断续续的散去，午夜静的空寂。

客厅里，程宇翔独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面色阴沉，看见两个女孩儿走进来，全无喜悦。

风雨推着程尔阳走到客厅中央，敏锐的察觉到了大舅舅不对劲的情绪，犹疑的说了声，“大舅舅，还没休息呢。”

程宇翔微微抬额看过来，深沉的眸光是向着轮椅中面无表情的女孩儿的。

“你干什么去了？”他问。

关于程宇翔与程尔阳这对父女，风雨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