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甘棠将一道圣旨扔到他怀里，“自己看。”

那东西掉在地上，夜扶桑弯腰去捡，打开看了以后才知道是漠北有异动，李旭要涂山王李云齐前去凉州卫接手边防事宜。

夜扶桑看了后，颇为震惊，“这个时候还让你爹离开长安去凉州？莫说你临盆在即，他走不开。就是他身体也不硬朗，哪里能够车马劳顿，又哪里能够再上战场打仗？”

“不是因为这个——”李甘棠说着眼泪连连，不住哽咽。

夜扶桑哪里看过李甘棠这般失态，她一直都是那般要强，莫说流泪，就是低头服软都是不肯的。可是此时竟然哭了。他再是个木头也不能无动于衷，将自己的肩膀往前送了送，“有个肩膀是现成的，你要靠一靠吗？”

李甘棠凑了过来，却是很快收了声，只默默垂泪，“我爹真是走了，可就一去不回了。”

“怎么会呢？是你多心了。这仗还没打——”

“你根本不知道李旭那人多无耻卑劣。涂山王府为他征战四方多少年，又被他心存忌惮、私下拿捏了多少年？现在的凉州参将是我爹的嫡系，边境线上屯集了六万兵马。”

“何时屯集了这么多？”

“漠北上一个月都有了异动，临时抽调了三万甘肃的预备役。”

“那长安的兵力有多少？

“国师的五十万大军都散落在各地，安定八方，轻易抽调不得。长安只剩下三万李旭的神策军，用来稳定京都的治安。”

“那李旭既然怀疑涂山王府有不臣之心，还敢把你爹调到西北？他就不怕我们挥兵东进，与他决一死战？国师又是他的死对头，会好心向着他？保不准会让我们两方自相残杀，自己坐山观虎斗，好收渔翁之利。”

“谁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那还要他去西北领兵？不是放虎归山？”

李甘棠看着他声声泣血，“所以不是委任状，是催命符。”

夜扶桑突然明白了，于是心惊肉跳起来，“也……也就是说，李旭不会让你爹顺利赶到凉州大权在握。那里地广人稀、荒凉贫瘠，且盗贼横生、兵荒马乱。你爹年事已高，在那么远的地方，或是天意，或是人为，让他——”

李甘棠没有说话，眼泪又滑落眼眶。

夜扶桑也六神无主，“如此兵行险着，哪位高人给李旭出的主意？”

“不知。”

“我们该怎么办？”

“你让我想一想——”李甘棠突然崩溃了，“我现在脑子里非常乱——”

夜扶桑看李甘棠已经没了主心骨，自己再不能乱了章法，想了想问，“不如我一路将你爹护送到凉州？若是他真的能够回到军中，那对我们来说可就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此行必定危险重重。”

“我知晓的。”夜扶桑不以为意，“何时离京上路？”

“一个时辰后。”

“好。我与黎刚一道装扮成你爹的随从，护送他前往凉州。你在家里放心，有兰二公子坐镇，不会发生意外的。你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李甘棠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上面的散灵环取下，“现在已经来不及另做打算了，你就这样去吧。”

“也好。”夜扶桑立刻与李甘棠告辞，又对兰重火交代一声，这才与黎刚一道掩人耳目去了。

涂山王原本并不知晓，也是晚上停歇在驿站的时候，无意中瞧见了。碍于耳目众多两人并无言语，只交流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离开长安以后的第二天，夜扶桑的“鸿雁”上收到了兰重火的回音——“今日辰时一刻，喜获麟儿，母子俱安。勿念。”

夜扶桑放心大半，本来想告知涂山王，奈何两人并无接触的机会，也就再等等看了。

西行一路正常，出了兰州地界进入西宁，开始民风彪悍起来。又因种族混杂，天高皇帝远的，马贼横生，到处都是烧杀抢掠的暴行。

哪怕看到他们一行皆是官兵，也敢上前硬碰硬，好在有黎刚与夜扶桑能够以一当百。因此一路上解决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