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传来沙沙的水流声，林数把杯子洗好扣在干净的抹布上。

冰箱里还放着他上次买回来的切片面包，保质期过了一天，林数直接踩开垃圾桶扔了进去。

冷冻室还有些速冻饺子和汤圆，林数扒拉了半天，扒拉出半包面条出来。

他打了两个鸡蛋，随手煮了碗鸡蛋面。

关火盛出面条，林数刚端着汤碗转身，就看见傅值单手撑在门框外，也不知道盯着自己看了多长时间。

“……”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林数轻咳一声，目不斜视出了厨房，把汤碗放在餐桌上，拉开一旁的板凳道：“吃饭。”

傅值手指微蜷，站在原地没动。

刚才他在厕所把胃都给吐空了，缓过劲来后又饿得不行，再加上这面香实在勾人，傅值不知不觉就走到厨房门口。

深蓝色的广口瓷碗上横着一双竹筷，筷子的尾端刻着蓝色的海浪。

这是好像还是林数买的，一个包装精致的大盒子里就三双筷子。

当时林数倚在水池边，随手把其中一双抠下来，跟投标杆似的投进筷篓里。

“还挺好看。”林数转身，对餐桌旁喝水的傅值说，“傅总，来挑一双。”

还是相同的地方，黑夜代替白天。

傅值走到餐桌边，抬眸去看此刻的厨房。

冷蓝色的灯光亮着，透过磨砂玻璃门，有另一边忙碌着的人影。

那一瞬间他像是发了癔症，还以为这个影子是林数。

可是这个影子比林数矮，也比林数小。像是被灯光融了周围一圈，稍微晃上一晃，人就没了。

林数刷了煮锅，拧干抹布挂上窗台的晾网。

自打林国栋和杨芸离婚后，林数就从被爹妈追着打到爹不管娘不问。

最开始他莽撞敏感，像一只暴躁的小兽，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直到撞得头破血流也无人问津，林数这才学着蜷缩身体舔舐伤口，自己照顾自己。

简单的饭菜他都会做，不至于让自己饿着肚子。

后来搬到这个小房子，林数才发现自己何止做饭，他做起家务来也是利索又熟练。

大概是沾了傅值的原因，林数格外喜欢装点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像是重新有了个家，迫不及待地让它沾上属于自己的味道。

而正因如此，在林数离开后，傅值呆在这个房子里，哪哪都是林数的影子。

“吃点吧。”林数走出厨房，发现傅值还在餐桌边上发呆，忍不住提醒他，“你那个医生朋友让我给你做的…”

之前林数被傅值一声名字喊得差点没吓破胆，现在对着傅值，他多少有点别扭。

总觉得对方能看出他是谁似的，傅值再叫一声“林数”，他可能就忍不住回应了。

“你吃吧，我走了。”林数把自己的帽子往脑袋上一卡，揣着兜就要往外走。

虽然傅值对自己的死并非无动于衷，而且他上次也没再偏袒着于声。

可是当初自己追着傅值屁股后面要个解释，傅值鸟都不鸟他也是真的。

自己活着的时候没见对方有多喜欢，现在死了反倒玩起了深情。

晚了。

林数心里的吐槽跟弹幕似的刷了满脸，大咧咧走到门口推门就出去。

他本来还以为傅值会象征性地拦他一下，结果直到他把门关上，对方都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是回到了一个小时前，林数站在门口的楼道里，没一会儿感应灯就灭了。

“……”

林数知道傅值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是这也太那啥了吧？！

他好歹还煮了碗面，就不知道谢谢他然后留他一晚上吗？！

这人没救了，孤独终老一辈子吧。

林数按下电梯按钮，电梯从一楼缓缓上升，不消片刻便开了电梯门。

楼梯间被电梯中的光亮骤然照亮，林数站在原地，没走进去。

电梯等了几秒，就要重新关上，林数又按了一下按钮，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他舍不得，但是他要脸。别人都回来了，他还在门口呆着，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