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四十分，我把一桶水灌进铁壶里烧，老板娘伸着懒腰从里屋走出来，笑盈盈地把我推到一边。“这会儿没什么人了，你提前下班去赴山中小姐的约吧。”

“不急的。”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板娘屈起手指敲了我一记，语气十分认真：“阿苍，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山中小姐在村子里算是有地位的人，只能你等她。倘若能结交上，你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这话说的我颇感意外：“我又不是忍者，也无心参与村子上层的事务，结交他们做什么？”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张嘴还要再说几句，我连忙笑嘻嘻地打住了她的话：“但让人久等确实不太好，谢谢老板娘开恩，我先下班了！”

她被我抛在后面不知所措，远远地只听她轻轻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傻子。”

我解下围裙搭在更衣室的横架上，换了自己的衣服走出来，跟老板娘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店铺。

……

按照山中井野留下的话，我沿着大街往北走，在第一个十字路哭右转进入短册街。两边商铺还未等太阳完全落下去就已经灯火通明，不时有喊叫和细细的歌声从耳边飘过，很快就逸散到空中。

醉屿居酒屋隐藏在一条很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我费了些功夫才找到，拉开木门看见右侧有一名老妪在伏案写字。她穿着陈旧但干净的印花和服，过来迎接我时木屐踢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井野的朋友吗？”

我轻声说是。

老妇人隐藏在镜片后面的一对小眼睛闪过奇怪的光，她点了点头，提了一盏煤油灯带我上了二楼。

山中井野点了两三样小菜，叫了几两烧酒上来，一边对我说：“我们先喝着，不够再要。”

我没说话，挽了两挽袖口在她对面盘腿坐下。

因为还不习惯跪坐，比起身板笔直的井野显得有些随意了。

她还没夹菜就兀自倒了一盏酒轻啜，尔后放下酒盏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她看向我：“你不喝吗？”

我抬眼盯了她一阵子，伸手也给自己倒酒。

“山中小姐明天还要工作，今天还是少喝点为好。”

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叫我井野就行，别客套得让人厌烦。”

“好。”我顺着她的话应下。

“你觉得小樱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她撑着下巴，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怎么样的……”我垂眸思索，知道有些话不能说，至少是现在决不能说。

“是个有责任心的、善良的女孩子。”

山中井野对我中规中矩的回答嗤之以鼻，戏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脸：“我现在有点讨厌你了。”

我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然后舒眉笑着说：“本来就没有谁能让所有人喜欢。”

她双眼微微睁大了些，沉默片刻，颇为无趣地切了一声：“要是小樱能有你这种觉悟，也不至于可着劲儿地折腾自己这么些年。”

我出神地看着荡起波纹的酒面，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所以不要对她露出惋惜的眼神，她不需要谁同情。春野樱勇敢而坚韧，就算明知道前面是断崖，为了心里那片光明她也会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下去。

我仰头喝下一盏酒，辛辣感酥麻地刺激着喉头，灼烧着胃。

饮罢，我重新望向双眼洞然的山中井野：“今天你邀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要说？”

我自以为还没能和她熟稔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井野不为所动，好半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籍流民。”我毫不迟疑。

她撇了撇嘴，全然不相信的样子。

“诚然，你没有半点查克拉……但我窥探不到你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她就这样直白地问了出来。

我对此无法解释，因为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是六代目让我来打探你的。”

我慢慢扶住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