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宫门将闭的点儿退房，在掌柜诡异的钦佩中暗里巡视落阳楼，徒劳无获，何殊狐疑复又放下，即便真是陛下的势力又如何。

路上偶尔一家挂有灯笼明路，伴随着黑沉夜幕凭借令牌入了宫门，穿过一层层朱门，何殊伫立在与书房几扇门相隔的御花园，面对宫墙无声等待

眼尖的侍女看到何殊后立刻离开，为其通禀

……

何殊的银子掌柜的不敢收，退回去又没个说法，几经转手由何宽上呈皇宫那位

烛火下亓为掂量着手里的十两银子好奇

“侍书大人从哪弄的这么多钱？”

何宽心里存着事，心思不专

“可能从铺子里取得。”

亓为挑眉疑问

何宽解释：“家中有商铺可凭借身份前往商铺取钱。”

亓为摇头否定，何殊不会花何守覃的钱

何宽突然单膝下跪“陛下，臣请罪。”

亓为一愣“你有什么罪？”

何宽咬牙“陛下让臣监视落榜学子，一百学子半数对结果的公正有意义，其中五人被侍郎府收买涌入落阳楼，父过子承，臣……”

何宽内心如绞，父亲要监视大哥，五个被父亲收买的人，所说话语被详细记在纸上过了何宽的眼，现在还觉得刺目

――监视何殊，把何殊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告诉谁？能命令曲管家的人除了父亲还有谁。

他一直知道兄长与父亲不合，今天的经历将他点醒，或许二人不只不合……

亓为上辈子总惋惜何宽自困心牢，有些事的结局冥冥之中早有暗示，除非何殊放开他心里的成见与何守覃相敬如宾，否则何宽早晚要在兄长与父亲之间做个选择。

今天是父债子承，明天是兄仇弟报，二者冲突最痛苦的莫过于何宽。

但现在一切还未发生，何守覃的动作并为触碰亓为的底线，因此亓为愿意包容隐瞒。

他上前扶起何宽语重心长“何必这么悲观，朝堂纷争自古有之，何侍郎身在朝堂怎可能置身事外，他现在是身在局中不知局，你回去提醒提醒他，这事就算揭过。”

何宽低头感谢，陛下的话虽然给予了一定安慰，可让何宽痛心的不是何守覃放探子入落阳楼，而是何守覃对兄长的态度。

剑拔弩张

一直到今天现实打破了他的期望，父亲与兄长不可能和好，朝堂上二人各有阵营，私下关系，二人又似乎恩怨重重

细想来小时候父亲就不愿他接触兄长，兄长称呼父亲也只称官职，名为父子实则泾渭分明

兄弟二人的关系也因兄长颜冷语寡疏远冷淡，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不能发现兄长的好，亦不会有现在的何宽了

他刚刚记事开蒙入学，同窗都是少不知事的孩子，下意识排斥不合群的人，那时的何守覃还是当地一个七品地方官，何宽生母早逝常被骂作有娘生没娘养，一直觉得自己的出生带走了母亲，自卑又恐惧每天唯唯诺诺耻于抬头，上课不专，答题背书总比同龄人慢一大截

于是‘亏心猪’这个辱号被按在了他身上，父亲忙于自己的事业例行检查功课他总是答不上来，先生也因为调皮孩子的栽赃常入门告状，一来二去父亲更不待见他

小何宽很怕那个少言冷语的大哥，看见他恨不得躲着走，父亲也不愿让他与大哥接触，每次看到他与大哥说话都要训斥他不懂事打扰大哥学习

同龄人的欺辱，父亲的忽视，导致何宽每当独自一人，常望着府中的井口发呆，好几次想跳下去一劳永逸。

那一天兄长求学休假归来，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荒无人迹的山坡上迎着夕阳缓风，一缕荷香漫过，仿佛遍地生莲，白玉簪、乌发、士子巾、清目羽眉、薄唇浅衣，夕阳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似乎人也高大了许多，人冷冷的，荷香也冷冷的，小何宽穷尽想象把见过的最美的事物按在了兄长身上，像枫叶林，炫彩夺目摄人心魂。

小何宽更自卑了，他把头垂的老底，一只纤白的手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