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吴奉曲谄媚地说着。

“哈哈哈，若是孤的臣子都像你这般懂事，孤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陛下赞赏地看着吴奉曲，此人忠心听话，又会哄人开心。

自出了宫，吴奉曲便一路忐忑着回到吴府门口，正好遇上刚从法门寺回来的吴玦，吴玦见着他，连个招呼都不大，快步走了进去。

“怀瑾，”吴奉曲叫住了眼前躲着他的吴玦，“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整日早出晚归，为父不是让你少交那些狐朋狗友的吗？”

哼，让交友的是他，不让他交友的也是他，吴玦冷哼一声，讥讽着开口，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操心荣华富贵还不够你忙的吗？”

“你，”吴奉曲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厉声说，“你自小是最聪颖的，也是最像我的，怎么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

“我那敢像您？草芥人命，叛民卖国，陷害忠良，我虽然浪荡无用了些，但也做不出此等肮脏龌龊事。”

吴玦气狠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吴奉曲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指着他，“你。”

“老爷老爷，消消火。”管家李全扶着他，帮他顺气。

连着好几日，建康城四处的街道贴满了斥责裴家军上下的皇榜，建康人人皆知，梧州郡王裴秀领兵征战陇中无果，罚三年俸禄，陛下改令兵部侍郎吴奉曲前去议和。

容府内，

容野站在刚从郡王府商议归来的容穆身旁，慌张地问，“父亲，如何了？”

“怕是保不住了。”容穆疲惫着说，捏住眉心，坐在椅子上，“袁绍衡说了，那疫病根本就是无中生有，陛下起了杀心，连带着斥责郡王，还收回了兵符。”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就因为他的天子颜面吗？就因为他要我们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吗？这世道已经讲不得理了吗？”

容野往后踉跄了几步，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浑身冰凉，头上冒着层层虚汗，双耳嗡鸣，眼前一黑，昏倒在了书房内。

“小野。”容穆打横抱起容野去了塌上，“快叫郎中，快。”

入了夜，一阵火光侵吞了建康城内大理寺，袁绍衡在睡梦中听见守卫禀报，惊出一身冷汗，连鞋袜都没有穿好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漫天火光照亮着整个建康的家家户户，葬着数千条鲜活的性命。

他站在一片火光前，瞪大了双眼，惊恐不已，这牢狱之内，除了那些主战派子弟，还有、还有成千上百的囚徒，几千条人命，就这么付之一炬。

次日下午，容野才渐渐转醒，

“小野，小野”容穆坐在他身旁，轻声唤他。

容野撑起手肘坐了起来，看向容穆，容穆一夜斑白的鬓角和眼底的血丝令他产生不好的预感。

他哆嗦着问，“父亲，我睡了多久，阿兄呢？”

容穆咬紧后牙槽，垂下双眸避开了他的目光，“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先前太过劳累了，如今便歇息歇息吧。”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容野怔怔地坐着，引泉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唤他，“郎君趁热喝了吧。”

容野不为所动，过了许久，他抬头，看见引泉手臂上缠的白布条，泪水夺眶，他猛地掀起被褥，绕过引泉，想去找容圳，跨出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

房外，入眼是结满院子的白色礼花，白布牵在门梁之上，他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令他抬不起来。

容野呆呆地站在院中，眼眶红红的，薄唇微启，却只是安静地站着，双眼放空。

吴奉曲到陇中，不到十日便派人回来禀报，传闻当日在承恩殿内，龙颜大悦，赏赐了议和顺利的吴侍郎黄金百两，建康街上也开始流传起吴侍郎的丰功伟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梧州郡王裴秀办事不利，龙颜震怒，然念及过往战功，命其为副将，与陈大将军一同率兵前往北部边界，协助吴国攻打荆国，望其不负重托，将功赎罪，钦此。”

宣完旨意，内官将黄纸圣